“他问柳老师讨要上岛费,可柳老师哪里会有这么多钱。两千金,差不多两万两白银,柳老师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全当了也才区区三十两。他就说麻风岛上遍地黄金,让柳老师凭借这三十两银子做本钱去赚。柳老师讥讽他,‘我给您三十两,您倒是给我在一个月内赚出两万两白银试试?’,我夫君信誓旦旦,说根本不需要三十两,给他一钱银子就成。柳老师认为这牛皮简直吹上了天……于是两人打了个赌,谁输了就认对方做大哥……”
*
山脚下,柳言白正在清算着这一局的结果。
与他比肩而立的寇凛哼着小曲,手指上缠着红绳,红绳挂着一个刚赢来的玉坠子。随着手指摇动,玉坠子上下飞动,挑挑眉道:“怎么样?”
柳言白面无表情:“七千六百二十二两。”
他与寇凛这个赌约,他认为自己绝对是稳赢不输的。
不凭借权势,在这远离大梁自成一派的海盗岛上,以一钱银子作为本钱,一个月内赚两万两银子,柳言白根本不信。
两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大梁国一个中等商户一辈子也赚不来的数字。
但寇凛拿那一钱银子,买了笔、墨、账本和一个计时沙漏之后,便带着他做起了赌钱的生意。
只主持,不参与,收取参与者一钱。
一开始参赌之人很少,一天顶多赚了二两银子。
后来人多起来,一天能赚四五十两。
等人养足之后,今儿他忽然做东参赌,拿来作为赌注的银子,是最近主持赌局收取的主持清算费,共七百两。
随着段冲从半山腰掉下来,眨眼便翻了十倍,滚成了七千多两。
手指上的玉坠子越甩弧度越大,几乎要甩到柳言白脸上,寇凛得意洋洋:“人嘛,总是有些窥私欲的,就像我爱看热闹一样。这段冲顶着‘盖世悍匪’的名号,受许多人崇拜,他为人张扬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极为低调之人,独来独往闷不吭声的,愈发会引人遐想。我先前见许多岛民与他擦身而过,全都低着头不敢看他,走远了又回头偷偷打量他,就知道这是个商机。”
而且这还是个雪耻的机会,先前竟敢抓他的鹰讹他钱财。
柳言白不懂了:“这些人能上金老板的岛,都不是什么易糊弄的普通百姓,就今天这场赌局,你怎能确定他们其中不会有人预知你将耍诈?”
“他们多半都知道我会耍诈,可他们不敢买段冲会掉下来。”寇凛朝他挤了下眼睛,“这容易与我成为共犯,万一因此惹火了段冲遭到报复怎么办?”
柳言白更不懂了:“既然如此,明知必输,为何还要买我们对家?”他看一眼账本,“而且今日下注之人是有史以来最多的,押的钱也是最多。”
“这道理很简单嘛。”寇凛眯起眼睛扫一眼周围的岛民,“这岛上虽有钱赚,可日子也单调无聊。这些款爷赌钱多半不是为了赚钱,他们就是来玩儿的。看段冲攀山看多了,也想看点不一样的,你算出段冲会从山上掉下来,他们便会想象这个杀神一般的冷峻男人从山上摔下来是个什么窘态,越想越兴奋……但他们绝对不敢动手脚,只能寄希望于咱们,自然会拼命往咱们对家砸钱,生怕咱们嫌赚的不多不去铤而走险……”
柳言白听的额角青筋直抽抽,这道理似乎真的很简单,但自己为何想不到?
因为他真没和有钱有闲的款爷们接触太多。
而寇凛也不是凭空做出的判断,他已将这麻风岛的门道摸透了。
人群忽然传来声音。
“冲爷下山了。”
“冲爷真的去告状了。”
“金爷似乎没打算管,听说冲爷气的脖子青筋都爆起来好几条。”
“这把买什么?冲爷会不会动手?”
“肯定会动手,冲爷去找金爷,就是提前打个招呼。”
……
金鸩听完楚谣讲述,点头笑道:“原来如此。你这夫君跑去做官真是浪费,他很有生意头脑,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极是强悍。”
楚谣苦笑一声:“他是官职特殊,圣上不可能放他走,不然早辞官从商去了。”
金鸩忽然露出一抹“害怕”的表情:“可他报复心也很强,凭他的本事在岛上怕是也发现了其他能做的生意,却偏偏选中段冲。这下一个,怕是就轮到我了吧?”
“不会的。”楚谣连忙摇头,“夫君很少有佩服的人,您还是第一个,他一直都说从您身上学到了不少生意经,但却处于似是而非的阶段,需要慢慢摸索。”
金鸩听出了她话中意思,想让他点拨提拔一下寇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