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站立于那处,寂静无声的黑夜,沉默不语的人。
小鱼儿竟是逃掉了,他有些意外,意外中带着轻松,这毕竟不是他有意放过对方了。
虽然不知道江小鱼当初是故意隐瞒了这等绝世轻功,还是后来才有的奇遇,可都证明了一件事,以后自己或许会有些被动了,可让人奇怪的是,他竟因此而喜悦。
因为在花无缺内心深处,是不愿杀了他的。也许是因为与对方那奇怪的感应,也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出谷之后想交的第一个朋友,他有很多的也许,或许也有很多的或许,可再多的或许和也许,也是无法改变大姑姑命令他要追杀江小鱼的,而花无缺是不会违背命令的。
不管在常人眼中接受命令和在他心内的想法有多么的相驳,在花无缺看来两者却是没有必然联系。
因为他一直如此矛盾的活着,虽然他总是克制不住心内有些想法,可自己的想法不重要,大姑姑的命令才是绝对。
“那是金雁功。”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很熟悉的声音,可这声音的主人现在应当正在客栈中熟睡,而不是在这样的夜里,吹着寒风。
“龙。。。。龙儿。”刚想喊对方龙姑娘,却还是变了称呼。
不管大姑姑为何不干涉他与龙姑娘的事,终归是一个机会,一个绝好的机会,既如此,他又为何非要再与对方拉开距离。
不过,金雁功,听到这个名字花无缺带着疑惑,身处移花宫,天下武功不说如数家珍,却也知道了十之七八,而像这样绝顶的轻功,移花宫竟连名字都未曾收录,当真有些不可思议。
“是那群臭道士的武功,不值一提,不知他从何处习来。”说这话时小龙女的声音透露了她现在的情绪,难得的有些孩子气。
因为那是全真教,若说在这世上小龙女最熟悉的情绪是什么,那就是讨厌了。因为就连教导她要免了七情六欲的师傅,都要她一辈子记得王重阳辜负了祖师婆婆,他是个臭道士,而臭道士的门派和武功,自然也都是臭的,理所应当,很符合逻辑。
花无缺看着小龙女,这是他第一次见着小龙女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对方一直是懵懂中带着几分含蓄,不动声色。
他想要知道小龙女的过去,其实他不希望自己刨根问底,那不是君子所为,可有时他觉得对方与自己像是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古墓派,他从未听闻过,也不曾见过。
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门派,会教导出龙儿这样的弟子。
看着花无缺略带期待的目光,小龙女眼睫微颤,迟疑了一下,却终是没有开口,神色依旧清冷似仙。
古墓门规,古墓门规,若是林朝英知道她的传人有一个那般迂腐之人,怕是要将那弟子逐出师门的,毕竟她曾经是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
小龙女自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她或许会在意门规,却不会时时刻刻将门规挂于口中,不过是因为这里太过陌生,所以她只能怀抱着自己过去的记忆,怀抱自己心中的古墓派,汲取那么一二分安全感。
她觉得自己对花无缺应当是有那么一二分欢喜的,可就算再如何喜欢,她也不会违背誓言,错误的事,师姐一个人就已经够了。
古墓不需要第二个叛门之人。
“夜已深,应当回去歇息了。”花无缺的依旧是那么温和,就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不会表露出来自己的失落,因为他知道那必定会让小龙女心里难受,就算他不知道对方究竟为什么这样沉默,他也是不会愿意让对方难受的。
回到客栈,小龙女便立刻盘膝而坐调理内息,古墓心法最忌情绪波动,所以师傅才会一直让她少思少虑,过去十多年她一直遵守师傅教诲,竟没有几次犯戒。
在古墓之时,她与世隔绝,并没有什么可思虑的事情,从而也能一直保持平静的心,可是近来多生涟漪,她知晓花无缺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她想说,却又不能说。这般思虑之下,心境自然是波动了起来。
气息缓缓平静下来,小龙女闭上双眼,却是回忆起了从前,她很少回忆过去,可今日的景象却是让她想起了师姐。
当初师姐为了一个男子私自下山叛出师门,害得师傅连死都不得安生,她对着师傅的灵位发过誓言,除非此生有人为了自己破了门规,否则她定在古墓安好一生。
现在自己在外面已算是破了誓言,她不会让自己一错再错,否则又与师姐有何区别。
“多有趣,不是吗?”在一处屋顶,一个女子笑着说着这句话。
她坐在那,就似坐在平地上一般,对月自酌,像是在问着谁,偏偏那处就她一人。
情蛊在蠢蠢欲动,那两人一定有很深的情蕴于其中。
若换作别人,她便就此成全了那一对又如何,偏偏是移花宫的人。
她当初是想要那花无缺与别人相恋,以此羞辱邀月怜星,可她如今有些改变主意了,她更想看到他和那两人一样,爱而不得,痛不欲生!
随手扔掉手中的酒杯,女子一字一句的说着:“移花宫的人,不配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