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听了明路的话,却也不上前去喊自家夫人了,默声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和自家夫人吵闹起来的娘子三婶,那跛脚猥琐的田有才,嘴里嚼着肥肉,时不时说上两句恶心死人的话。
娘子三婶是村里有名的泼妇,自从她家军哥儿给娘子提携到了镇上鲜鱼铺子,她隔三差五总来铺子想占点便宜,有次被发现私拿店里卖鱼的银子,给当场逮个正着,她却脸皮厚的当街打滚又吵又闹,娘子那次气得差点把她拿去送官,若不是看在军哥儿的面子,肯定跟她没完,不想她如今却变本加厉的到处诋毁娘子。
珠儿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她好歹在枇杷园呆了半年多,跟着红湖、雨竹等人学了七八分大丫鬟的气派,如今也沉稳了许多。
李二嫂这边吵闹得更加大声,惊动了李铁栓他们主桌,见是族长家里人吵起来,挨着不少人举着筷子回头看热闹,李铁栓赶紧站起来朝这边走。
李志明如今是族长独子,虽年纪小,也跟着坐了主桌,见他爹起身,也跟着放了筷子。沐雪爷和三爹手中夹着肉,赶紧塞进嘴里,也跟着起身,麻三是里正,不好去参合沐雪自家的事儿,就装作没听到,和另外几个碰杯喝起了酒。
军哥儿从另外一桌赶过来,看是他亲娘与二婶干仗,嘴里还大声招呼着坝里的大娘媳妇子评理,口口声声把他雪儿姐姐被人掳走侮辱的事儿宣扬,黑壮的脸臊的慌。
“娘,娘你别说了!”军哥儿上来黑红着脸劝。
刘桂英一把推开军哥儿,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也不知从哪天起,就中了邪了,成日跟在雪儿那死丫头屁股后面转,她这个娘说的话是一个字听不进去,她去铺子上拿两条鱼,竟都不给。
刘桂英心里气恼军哥儿胳膊肘往外拐,用力推开他,叉腰喊得更大声:“她李沐雪做出这等勾引男人的下贱事儿来,都不怕丢脸,你跟着害臊个屁啊!”
“咱李家出了她,简直把祖宗八辈的脸都丢尽了,还得连累你妹妹以后相看呢!”
“你们大家给说说,我这话在不在理儿?”
李二嫂被气的脸色发黑,当场就摔了碗,指着刘桂英破口大骂。
“哎呦喂!这么能摔碗呢?”一个大娘尖声怪叫起来:“族长夫人,晓得如今你们家不得了了,可今儿是什么日子啊,可是开祠堂祭祀先祖的大日子,三岁小孩都得看住了,不敢摔碎了东西,你怎么这般触咱李氏家族的霉头啊?”
“敢情你不姓李,就这么不管不顾啊?你儿子可还姓李呢!”
“就是,就是…。”
“你这也太不把咱李氏先祖放在眼里了!”
沐雪三爹李铁山见他媳妇闹得这么不像话,不说劝两句,还火上加油的对李铁栓说:
“二哥,我咱说了,雪儿这女娃天生反骨,不是个安生的主儿,你早听娘的话,哪儿能惹出这么多事儿来!没得连累咱全村的李姓女娃……”
村民嫉妒沐雪家的不在少数,平日比他们家不过,心里都较着劲儿呢,这他们家一出事,又见是沐雪亲三婶挑头闹的事儿,也跟着你一嘴我一句的说起来。
李铁栓,李二嫂两人根本不是她们的对手,明哥儿气的一张脸涨的绯红,干脆拿桌子上的碗全往地上摔去!
“老天呢!你这是发什么疯啊!惊动了祖先可怎么好?”年长的长辈们也跟着叫喊起来。
没人有空去注意角落里的珠儿,珠儿暗咬银牙,冷眼将说过她家娘子坏话闲话的人全给一一记在心头,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那架低调奢华的大马车,心中愤恨道:
呸,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就使劲蹦跶吧,看九爷来了要你们好看!
这边,明路一小溜跑回马车旁,对着青烟的耳朵叽咕一阵,青烟听得一张清秀的脸白一阵青一阵,咬牙低声咒骂一句:贱民!不知死活!
青烟忍着心中的愤怒,走到马车帘子下,喊了声九爷。
穆楚寒打起帘子,青烟看着娘子闭着眼睛给九爷搂在怀里,便踢了旁边明路一脚,明路赶紧跪下弯腰,青烟踩在明路背上,悄声对着穆楚寒耳语一番。
穆楚寒听了一句,脸色骤变,对青烟摆手,青烟从明路背上下来,垂手站在马车边儿,大气不出。
“娇娇?”穆楚寒轻摇真是一刻钟就能睡着的沐雪,沐雪睁开眼:“娘来了吗?”
穆楚寒爱怜的拢了拢沐雪耳边的发:
“娇娇,饿了吗?你先去宅子里,让丫鬟们弄点东西垫垫肚子,爷有点事儿要办,办完就去寻你。”
沐雪一抬头就闻着窗外飘来的油腻味道,觉得不舒服极了,脑袋有些卡:“爷认得路吗?”
她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穆楚寒这厮在李家村能有什么事儿办?
“娇娇,无论你在哪儿,爷都能寻到。”说着,穆楚寒在沐雪有些迷糊的脸蛋上亲了亲,掀开前帘子,跳下车。
“好生照顾着你们娘子!”
红湖赶紧点头,周围没了穆楚寒身上那股清香,鼻子全是油腻腻的猪肉味儿,沐雪忍不住用手捂着嘴,干呕起来,只想快点离开。
李家祠堂前大坝闹得不可开交,不可避免的围绕着李氏族长李铁栓家闺女,李沐雪不守妇道这个问题,由刘桂英领头,好几个大娘也跟着声讨起来。
乡野贱民,说话粗鄙难听,刺耳的很,珠儿都快忍不下去,这突然听着明路一声清凉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