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芷岚眸光清冷淡然,静静的听他说话。
“你小的时候总是很安静,刚出生的时候也不哭,吓得你娘以为是死胎,满月那日,府上大办喜宴,皇上和皇后也来了;皇后见你生得粉雕玉琢,想要抱抱你,哪知从来不哭的你却哇哇大哭,后来渐渐长大了,别的孩子都喜欢跑出去玩,你却总是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有时候会安静的坐在树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爬行的蚂蚁;有时候会呆呆的望着天空,你娘总喜欢将你抱在怀里,给你讲小故事。”
“你从小便体弱,五岁那年,正值皇上五十岁大寿,永南王府树大根深,很多人争相巴结,但这些年来树敌也不少,你娘本不愿将你带进宫,朝廷风云诡异,皇宫更是兵不见血刃,我们自是不想你卷进这些纷争之中,但皇命难违;自那次入宫之后,你果然遭到了暗算,但好在性命无忧,至此你娘也终日活在惶恐之中,整日担心你会被仇杀,不得已之下我只得命重重守卫保你性命,而从此之后,你便再也不曾迈出永南王府一步。”
“直到三年前,你娘突然病逝,我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心灰意冷之下,这才去了边境,这几年对你冷落了不少;所幸上天厚待,你还活着,不然依着你娘的性子,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原谅我的。”永南王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她时,满是慈爱。
卫芷岚双眸凝视着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疼爱,因为他眼底的那抹柔情,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她也相信,他真的很爱永南王妃,不然当初也不会毅然决然的去往边境那等苦寒之地。
她早就知道像永南王府这等名门望族,自是很多人心底的一根刺,只是不曾想到小小年纪的卫芷岚便经历了生死之难;原本以为保住了一条性命,到头来却死得如此凄凉。
“岚儿,只希望你不要怪爹爹,很多事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些年永南王府基业越来越大,难免让皇上如坐针毡;你虽是女儿身,却也是这王府嫡女,肩上承担着责任,必定不同于寻常女子。”永南王盯着她,目光带着些许温暖。
卫芷岚点点头,心中一叹,她并不怨永南王,因为自己不是真正的卫芷岚,也没有资格去怨他;想起真正的卫芷岚早已香消玉殒,心中也是有些感伤。
沉吟了片刻,这才缓缓道,“女儿明白,爹爹年纪大了,不需为岚儿操心,从今往后,岚儿定会谨言慎行,不会落他人口实。”
“你和你娘一样冰雪聪明,很多事一点就透,爹爹本不希望让你承受这些,只是这永南王府是老祖宗的心血传承下来的,全府上下几百人的性命全在皇上手中捏着,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不得不防。”永南王背挺得很直,但眉眼间却隐有些疲惫。
“淮阳王府,武安侯府又何尝不是这样,虽都是名门望族,但在皇权下也不得不低头,这西京权贵不少,但没有人能大得过皇上。”永南王低叹一声,继续道,“皇宫里的人个个心怀鬼胎,不能信,但若真出了什么事儿,或许太后可以信,她与你外祖母是表姐妹,或许看在当年的姐妹之情,兴许会救你,但爹爹更希望你能保全自己,不让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
卫芷岚点点头,心中有些讶异,没想到当今太后与永南王府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她早就听闻太后久居深宫,许是经历过宫廷洗礼的女人厌倦了后宫一群女人的争风吃醋,十年前便搬到了永乐宫,常常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淮阳王府有云世子,武安侯府有燕世子,他们都是男儿身,岚儿,你虽为女儿身,但爹爹相信你不会比他们差,桁儿还小,你年岁长些,遇事又聪慧冷静,凡事自会多担待些。”永南王双眸凝视着她,目光带着一抹信任。
“爹爹放心,岚儿明白。”卫芷岚微笑,清澈的目光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从书房出来之后,卫芷岚只觉得心情变得很沉重,她是这王府嫡女,全府上下几百口性命都与她有关,肩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第一次她清楚的认识到这不是在现代,而是在封建社会的古代;深呼吸了口气,既然自己借用了真正卫芷岚的身体,就替她扛起这个重任吧,就当是还了她的情。
……
翌日天色渐亮,卫芷岚用了早膳后,刚走到门口,便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王府大门口,亦寒坐在马上,恭敬道,“芷岚小姐,我家王爷等您多时了。”
“他等我做甚么?”卫芷岚有些不解,转头看向王府守卫,蹙眉道,“我的马车呢?怎么没瞧见?不知道我今日进宫吗?”
“小姐,您今日进宫,恰巧景王也要进宫给元华太后请安,所以王爷今早说了,让您乘坐景王的马车,两人一道进宫面见太后。”守卫回道。
“上来!”赵胤冷淡的声音从车内传来,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闻言,卫芷岚撇了撇嘴,虽是有些不大情愿,但也慢吞吞的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