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歌在城门口见到捧着书的乐阳生时,很意外。桐城之事结束后,唐歌就换回了女装,进京的路上也遇到过麻烦,唐歌拳头亮出,那些麻烦远远地就滚开了。
唐歌现在的样子和以前是有差别的,程旭一家人即便出现在她面前,也不一定能将她和那个高人联系在一起。但是熟悉她的人仔细看,还是能认出她。进城的人不少,唐歌跟着人群中往城里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一直低头看书的乐阳生在唐歌过城门的时候突然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唐歌。
然后,没有一点意外,乐阳生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冲进人群,一把握住唐歌的手,笑得像个傻子。
“娘子,你终于来了。”
如果乐阳生后背长着尾巴,守城门的将士一定可以看见新晋状元郎乐阳生摇着尾巴,握着一个女子的手傻笑的场景。
守城将士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到唐歌身上,心道状元郎的妻子果然是个美人,就冲那身段,那张脸,怪不得状元郎每天都要跑城门前守着,眼巴巴地等着妻子进京。要是自己能娶到这样的婆娘,也得放手心里捂着。怪了,状元郎怎么放心一个娇滴滴的娘子独自上京,也不怕路上遇到危险。
守城门的将士嘀咕着,就见唐歌单臂拎起一个二百来斤的壮汉,阻止了脚下不稳的壮汉扑到摔倒老人身上的事故发生。
娇滴滴的小娘子秒变女壮士,守城的将士齐刷刷睁大了眼睛。再看乐阳生见怪不怪的模样,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被拎到一旁的壮汉心中不忿,可是一想到,唐歌就那么随手一拎,他都没有反抗的机会就被丢到一旁,到嘴里的声音也给咽了回去。摔倒的老汉连声道谢,唐歌说了声老人家不必客气,就与乐阳生一起往城里的方向走去。
谁知,刚走两步,一队人马迎面冲过来,唐歌想也没想,拉着乐阳生往路边一闪。马跑到唐歌和乐阳生面前,对方突然勒紧马头停下,目光直勾勾地在唐歌和乐阳生身上来回打量。
“乐状元艳福不浅,刚刚金榜提名就忘了家里的糟糠妻,过上美人在怀的日子。”少年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眼含嘲讽,开口便是刺人的话,这样有特色的人,唐歌这次任务中只见过一个,柯轩。
熊孩子长大了,嘴贱特性一点没改呀。唐歌轻轻一笑,柯轩看在眼里,莫名生出点熟悉感。
“柯小公子许久不见。”
“你是黑胖?你怎么瘦成一把骨头了。”柯轩瞪大了眼睛,看着唐歌满脸的不可置信。唐歌的黑胖给柯轩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以至于在见到瘦下来变白后的唐歌时,柯轩没想到站在乐阳生旁边的白瘦女子是她。
“大约是思念使人变瘦,夫君离家一年多,我每日想他,竟然瘦了一圈。”
乐阳生听了唐歌亲口说想念他的话,面颊微红,心里跟喝了蜜水似的。丝毫没有大庭广众之下,不宜秀恩爱的自觉。还好理智尚在,乐阳生没有一时冲动将唐歌搂进怀里。
“不是一圈,是很多圈。”柯轩跳下马,站在唐歌面前。少年人长得快,三年不见,当年那个身高只到唐歌胸口的孩子已经和她一般高了。唐歌大大方方接受柯轩的打量,站在一旁的乐阳生突然走过来挡在中间,隔开了柯轩对唐歌的探视。柯轩眉毛一挑,就要发火,手下轻声说道:“公子,安王殿下进城了。”
柯轩收回目光,转身向城门走过去。
九皇子安王回京,身为安王母妃的母族,柯家自然要派人来迎接。
唐歌看着坐在枣红高头大马上的安王,飞快收回视线。人生真是无处不相逢,那个差点让她死在火里黑衣人竟然是安王。
可是安王的人和程旭是有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会在杀人之前,对死者施、暴?手上的信息太少,唐歌也想不通个中缘由,索性将事情暂且搁在一边。
跟着乐阳生来到他在京城住的宅子,唐歌感叹,背靠大树就是好乘凉。乐阳生现在住的宅子是许嵩夫妇早年在京城里购置的一套宅子。三进深的宅子在靠近皇城的帽儿胡同里,位置极佳,这样的宅子没有背景,有钱也买不到。
宅子里除了乐阳生,就只有两个看门的老仆和两名负责洒扫煮饭的妇人。老仆是许家家仆,一直在京城替许嵩看家。这些年接待的许嵩学生一波又一波,真正被许嵩收为入室弟子住进来的只有乐阳生一人。无须多想,老仆知道,乐阳生必定在某个方面入了许夫人的眼。所谓入室弟子,其实就是许嵩学生中受到许夫人青睐的人。
许家当家的是许夫人,老仆听说乐阳生是许嵩的入室弟子后,照顾乐阳生不可谓不用心。得知乐阳生中了状元后,要接唐歌进京,老仆早早就开始收拾。许家主人不在,宅子里平日里只有几个老仆在,最缺的就是人气。主人归期不定,老仆就盼望着乐阳生和唐歌能在宅子里多住一些日子,最好能生几个孩子出来,让宅子里热闹热闹。
在一片美好的期待中,唐歌来到了许宅。然后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乐阳生住的房间里,有化煞阵。住在化煞阵中,就算乐阳生是个天煞孤星,煞气也会被这个阵法消磨掉,不会传出去祸害人。唐歌很好奇,这个阵法出自何人之手。却听乐阳生说,这个阵法是他特意请人布下的。
乐阳生天生煞命,独居乐家老宅时鲜少与人交往,直到娶妻,身边才有人相伴。原主不懂养运之事,乐阳生也从没往这方面想过,但是唐歌的出现仿佛给乐阳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让乐阳生知道了,他其实可以和普通人住在一起,只要找对了方法。
怪不得这一次见到乐阳生,唐歌发现他身上的煞气没有因为官运加身而猛增,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夫妻相见,闺房趣事少不了。尤其是一年多不见,唐歌这幅身体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叫乐阳生新奇不已。乐阳生自娶妻那天起,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完完全全将妻子的身体覆在身下,而不是像一根细木一样,浮在肉海之上。这一夜,耕耘的农夫比以往更卖力,留下的汗水滴在肥沃的农田上,汇聚成小溪,与灌溉的清泉融合,汇成小溪,滋养着黑土地。
鸡鸣时分,唐歌才拿回身体主动权。睡了一觉醒,唐歌听到一个消息:御史程旭,谋害皇帝,被当场击毙,家眷全部下大牢,听候发落。
唐歌听到这个消息后,喝粥的动作慢了一分,乐阳生叫了她一声,她才若无其事地喝粥。
程旭手上到底握有什么秘密,连皇帝都容不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