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也都被小蝎亲自禀到了岑隐的面前。
岑隐正坐在一个榧木棋盘前,随性地自己跟自己下棋,漫不经心地听小蝎禀了事情的经过。
“这次倒是学聪明了。”岑隐从棋盒中拈起一枚白子,随意地落下。
棋盘上,黑白棋子星罗密布地占据了半边棋盘。
小蝎身旁的曹千户却是不以为然,觉得如果是他们东厂出手,这事早就办成了,哪里会拖拖拖拉拉了这么久。
小蝎禀完后,就由曹千户接上,禀道:“督主,这两天,其他的部族族长都在观望情况,暂时都消停了,但东厂发现古纳勒和乔客图悄悄与苏娜联系上了,这是刚截到的书信。”
曹千户恭敬地把手里那封打开的书信呈了上去,心底已经是跃跃欲试,暗道:督主的眼里自是容不下沙子,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督主的眼皮子底下玩这种花样,真真找死!
岑隐只随便地看了一眼,就把信纸压在棋盒下,简明扼要地下令道:“封府。”
曹千户对封府抄家拿手得很,眼睛一亮,犹如盯上了猎物的猛兽般,凌厉逼人。他立刻抱拳应命。
曹千户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生怕打扰了岑隐下棋的雅兴。
等他出去后,就又换了一张面孔,杀伐果断地对着下属下了令。
于是,大越城也现了让人闻风丧胆的一幕。
一众杀气腾腾的东厂番子分成两队出动了,一队往城西,一队往城南,犹如沙尘滚滚而过。
封府抄家的事,东厂做得那是熟练极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个府邸围了起来,紧接着,这两个府邸中的主人仆从全都被一个个押上了囚车,囚车进了大牢,然后了无音讯。
这些囚车招摇过市,大越城这么多人自然是都看在眼里,无论是那些部族族长还是普通的百姓,都怕了。
一些怀人官员都急了,生怕大盛是要血屠大越城,以儆效尤。
可是急归急,他们又不敢去找罗其昉,生怕岑隐和罗其昉误会他们像拓哈拉等人一样是要闹事。
这才短短几天,原来平和的大越城就到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地步,不少人都恨上了商会那些人,说到底,要不是他们太过贪婪,激怒了大盛朝廷,局势何至于会走到如今这草木皆兵的境地!
这一夜,不少怀人彻夜难眠,既不敢去抗议,又不甘心坐以待毙,一个个头发都愁白了不少,生怕下一刻东厂的人就会冲进自家府邸来抄家灭族。
谁想,东厂只抄了那两家后就没动静了,到了次日一早,从那两家抄到的他们和苏娜串谋的证据被当众摆了出来。
聚集一堂的部族族长与怀人官员们都是默然,目光望向了坐在上首身着大红麒麟袍的岑隐,心里是惊疑不定。
岑隐到怀州也有两个月了,之前无论城中出了什么事,哪怕罗其昉被那些商户玩得团团转的时候,都没见岑隐出手,他一直是一副万事不管的架势,让人实在摸不出深浅,更摸不准他的心思。
但是现在,岑隐一出手,就是雷厉风行,一下子就把古纳勒和乔客图给拿下了。
在场的怀人们心惊不已,多是忐忑不安。
古纳勒和乔客图是古、乔两族的族长,与他们都是相识多年,在场的大部分人在一个月内都与这两人一起吃过酒或者在哪里偶遇说过话。
岑隐会不会怀疑他们也与这两人一样暗中勾结苏娜?!
那么,接下来被抄家灭族的可就是他们了!
这些人越想越不安,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衫,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上首的岑隐神情淡淡地环视众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通敌叛国者,死!”
这六个字简单而明确。
厅堂内,静了一静。
一众怀人面面相看,愣了一下后,才恍然大悟地睁大了眼。
对哦!
怀州已经归属于大盛,苏娜如今是敌了。所以,古纳勒和乔客图串谋苏娜就是通敌,罪无可恕!
这一刻,众怀人终于明白过来了,岑隐是在警告他们。
原来如此。赫陀耶暗暗松了一口气,再次暗暗赞叹自己的明智:这人啊,无论有本事还是没本事,都得有自知之明和识人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