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人,朝廷枉顾吾等的意愿,强征商户的私有货品,未免也太蛮横了吧!”
“吾等可是良民,不偷不抢,朝廷有什么资格以低价罚没吾等的货物。”
“罗大人,今日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
十五六个怀人七嘴八舌地围着罗其昉说个不停,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几乎掀翻了屋顶。
罗其昉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一个头两个大。
一直以来,罗其昉对这些怀人用的是软硬兼施的方法,但还是以维稳为主,尽量安抚人心。
尤其是苏娜在几族的拥护下自立为怀王以后,他与骆光清行事就更保守了,更多的是怀软政策,他们也担心怀地其他的部族因为对大盛朝廷不满,会投向苏娜,那么,怀州的局面会更乱,更棘手。
大盛好不容易才结束了北境与南境的战事,得以休养生息,这个时候,怀州不能再乱了……
此时此刻,这些部族的族长以及商会的人一窝蜂地向罗其昉讨要说法,罗其昉虽然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多少也有点乱了手脚,犹豫着是否该安抚一番。
但是,他是立下军令状的。
军令状可不是儿戏,立了,就必须做到,否则便是军法处置。
而且,自从岑隐来怀州后,他与骆光清也没办妥一件差事,已经给皇上丢脸了,这一次怎么都不能再闹到岑隐那里!
想着,罗其昉面色一肃,神色间也透出一种凌厉的感觉。
他的外表与气质皆是温文儒雅,过去这一年多在怀州主管大局,也渐渐蓄积起一股威仪,此刻他板起脸来,自有一股锐利的气势。
周围的拓哈拉等怀人皆是心里咯噔一下,眉心微蹙。
罗其昉面沉如水,语调强硬地说道:“各位不必再说了!”
“不出十日,怀州中部以通尔城为中心的数城就会有地龙翻身,届时,损失难以估计,朝廷如今强征布料,是为怀州、为百姓,各位既然是怀州子民,就当以大局为重。”
“况且,朝廷并非是不给银子,按的是五月初布料的市价,没让商户吃亏!”
拓哈拉等几位族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以前也常跟罗其昉打交道,很少看他这般强势,多少有些惊讶:罗其昉的态度改变得这么快,怕是与岑隐有莫大的关系!
商会会长对于地龙翻身什么的,根本不信,自是不服气,气冲冲地又道:“罗大人,这买卖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所谓的强征跟强抢也就是半斤八两!”
“就是!谁说我们商户没吃亏!如今这世道艰难,铺子、仓库、人工、用料哪个不要银子,五月有五月的价,七月自有七月的价!”
“罗大人,必须把强征的布料归还商户!”
“……”
这些怀州商户越来越激动,干脆就都不走了,一定要讨个说法。
厅堂里,闹哄哄的,嘈杂喧哗。
拓哈拉等几位族长冷眼旁观了一会儿,见火候差不多了,就由拓哈拉出面道:“罗大人,吾等好言与大人相商,大人却是这种态度,实在令人心寒!”
“大人若是不思悔改,执意妄为,就别怪我们做出什么事来!”
说到最后,拓哈拉语气中透出了威胁之意。
“是啊。”另一个族长也出声附和,“我看这大越城已经没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他们虽然没有把苏娜挂在嘴上,但是言下之意昭然若揭,若是罗其昉继续无视他们的意愿,就别怪他们离开大越城去投效苏娜了。
“……”罗其昉神色微僵,眸子里明明暗暗。
拓哈拉见状,趾高气昂地扯了下嘴角,咄咄逼人道:“罗大人,今日我们这么人在场,就看你的态度了!!”
其他怀人自是连成一线,频频点头,一副万众一心的架势。
气氛凝固,空气沉甸甸的,一触即发。
局面渐渐失控,罗其昉暗道不妙,心里游移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好,是该怀柔安抚,亦或是……
“吵什么吵?!”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男音。
一个方脸的锦衣卫百户带着七八个高头大马的锦衣卫出现在厅外的屋檐下,他们的到来挡住外面的日头,令这厅堂一下暗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