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深浅啜了一口热茶,又道:“如今最后的机会就只在于岑隐了。殿下,您必须设法跟岑隐投诚,无论岑隐开出什么条件,您都可以答应。”
江德深这句话透着意味深长,反正现在得到岑隐的支持是最重要的,待到将来慕祐景登位,大权在握,他与岑隐之间的承诺又算得上什么!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顿了一下后,江德深又提醒道:“殿下,要尽快解决了三皇子妃的事才行。”
想到谢向菱,慕祐景的脸色就像是被打了一巴掌般难看,眸子里恨意翻涌。
虽然无凭无据,可是慕祐景不是傻瓜,那天在宣国公府章岚落水的事本就透着蹊跷,事后,慕祐景才得知谢向菱背着他偷偷地去了宣国公府参加寿宴。他稍微一想就立刻明白了这一切是谢向菱捣的鬼。
谢向菱的险恶目的可想而知!
慕祐景心里恨不得杀了谢向菱,但是他不想沾上杀妻的恶名,就只能借刀杀人。
本来最合适的人选是楚家和章家。
慕祐景甚至还派人去了趟楚家,表面上说是为了扰了楚太夫人的寿宴而道歉,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暗示楚家人章岚落水乃是谢向菱所为,这么一来,只要谢向菱获罪,他就能名正言顺地休妻了,还能搏个刚正不阿、铁面无私的好名声,结果楚家人像是听不懂他的暗示般,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处置谢向菱这件事也是因此拖延了下来。
这谢家简直就是灾星!
慕祐景心里暗暗地咬牙,回想过去这大半年,自打和谢家沾上关系后,他就每况愈下,倒霉透顶。尤其是这谢向菱更像是血蛭一般,像是非要把他身上的精血吸干净一般。
每每想到谢家,慕祐景对江德深就有那么一分怨艾,觉得是江德深识人不明,思虑不周。
想到自己还要仰仗江德深,慕祐景很快就把心底那么一丝丝的不满压下了,对自己说,人非完人。
慕祐景的指尖在白瓷浮纹茶盅上摸索了两下,在心里权衡着利弊:谢向菱是真的不能再留了,有一就有二,谢向菱接下来只会继续给他添乱,下一次,她又会做什么?!必须尽快解决她这个不安定因素了。
“外祖父,实在不行,就让她暴毙吧!”慕祐景眯了眯眼,看向了江德深。
虽然谢向菱的死也许会引来一些“揣测”,但是谢向菱已经没有娘家人了,这件事很容易就可以压下去。
虽然续弦的名声不太好听,但也总好过这样一直拖着,反而给了谢向菱这贱人可乘之机,伺机给自己添堵。
江德深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不过谢向菱终究是三皇子妃,有些事还是要慕祐景自己决定。
屋子里静了片刻,外祖孙俩默默地饮茶,气氛凝重而压抑。
须臾,慕祐景掀了掀眼皮,再问道:“外祖父,封炎入玉牃的事是不是已经成了定局?”可还有机会阻拦?
江德深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沉声道:“很难。除非能证明封炎和崇明帝没有关系,但这件事就连皇上都亲口认了。”
当时在场又有那么多人都亲耳听到了,这些人还个个都是权贵重臣,想要堵上这么多人的嘴根本就不可能。
“无凭无据。”慕祐景冷声道,“父皇也真是糊涂了!”
江德深自然不敢接这句话,眸光微闪。
虽然京中早有流言猜测封炎也许是崇明帝之子,可是这都快十九年了,根本无凭无据,直到皇帝苏醒后亲口认下,才算是把猜测变成了事实。
众所周知,皇帝自去岁卒中后,至今连自己起身都做不到,若是能归咎到皇帝病糊涂了,那么封炎身世的“凭证”也就没了。
江德深垂眸思索着。
慕祐景有些心烦,透过窗户朝外面的街道上望去,中盛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繁华,街边不乏叫卖的小贩货郎。
马车与马匹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忽然,慕祐景的目光微凝,看到下方的街道上一道眼熟的身影策马而过。
封炎已经换了一身青莲色织金锦袍,梳得高高的马尾扎在脑后随风飘扬,显得意气风发。
慕祐景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窗槛,不禁又想起方才在隆宗门的一幕幕,以及那日在宣国公府……
他觉得右肩的伤口又开始痛了,钻心得痛。
封炎此刻心里只有他的蓁蓁,哪有空关注别的,浑然不觉地策马离开了中盛解街,一直来到了权舆街。
这时,还不到未时。
封炎看了眼手中的怀表,心道:这个时间蓁蓁应该还没午睡!
不过其实午睡了也不妨事!
想着端木绯可爱的睡脸,封炎的心跳不禁漏了两拍,凤眸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