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其昉瞥了脸色惨白的大长老一眼,又道:“公子,今日圣殿之事委实荒唐至极,未免丑事再演,是否应‘改进’一下祈福仪式?”
罗其昉说的事“改进”,其实言下之意是简化祈福仪式的步骤,归根到底,目的是要设法逐步降低圣火教在南怀百姓心目中超然地位。
封炎当然明白罗其昉的意图,颔首道:“说的是。”
“大长老,反正祝祷仪式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何必关上圣殿的大门不让人看,是也不是?”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如果大长老不应,就好像祝祷仪式见不得人似的,再说了今天圣殿内的祝祷仪式偏偏就出了“见不得人”的丑事。
大长老几乎是面黑如锅底,既然连前一个条件都答应了,这个条件更算不得什么,再次应下:“大元帅说得是!”心里差点没呕出一口老血来。
封炎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大长老他们单膝跪着,笑道:“大长老,别太拘谨了,起来吧。”
“多谢大元帅。”大长老笑呵呵地再次把右手放在左胸口行了一礼,然后起身,他的左膝盖已经跪得有些发疼发麻,却只能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无论如何,这件事总算是揭过去了。
大长老松了一口气,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把中衣都浸湿了。
想着圣火教为此付出的代价,他心里就恨极了苏娜,躬身告退道:“大元帅公务繁忙,那吾等就不叨扰了。”
封炎自然也没留他们,大长老三人很快就随之前带路的那个士兵离开了正殿,三人的背影看着透着一种伛偻的感觉。
罗其昉目光淡淡地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道:“公子,今天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若非今日阴错阳差,以圣火教在南怀的崇高地位,他们想要发难,还没那么容易,弄不好会引来南怀百姓的反弹,导致民心动荡。
这一次,他们可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封炎把玩着一个小巧的夜光杯,悠然地饮了一口葡萄酒,道:“怀州的民风、习俗和我们大盛迥然不同,以武力打下这个国家容易,想要收服他们只能一步步鲸吞蚕食了。”
葡萄酒的香味溢满了封炎的口腔,萦绕在他的鼻端。
好酒。
封炎微微挑眉,心想:蓁蓁不知道喜不喜欢?
想起端木绯微醺时的模样,封炎心口一阵荡漾,对自己说,他也不是要灌醉蓁蓁,小酌怡情是不是?
封炎的唇角翘了翘,凤眸中犹如缀满星子的夜空般明亮,随口道:“阎总兵,裴大人,这怀州的葡萄酒不错,你们可一定要试试。”
阎兆林和裴大人笑着应下,而罗其昉等人则又想到了祝祷酒的事,还以为封炎是一语双关,神色又变得微妙起来,弄得阎兆林和裴大人一脸莫名。
就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胡骑尉神采飞扬地迈进了正殿。
“公子,末将已经把公子的命令传下去了,把那个什么圣女赐给了桑拉吉祖孙为共妾。”胡骑尉眉飞色舞地禀道,心里还在惊叹封炎的这个主意。妙,实在是太妙了。
罗其昉等人的神色更古怪了,阎兆林和裴大人则是听得一头雾水,心道:什么共妾?!莫非南怀还有共妾的习俗?!蛮夷就是蛮夷!
封炎根本懒得去管这件事,挥了挥手道:“这件事,你去办就行了。”意思是后续也不用与他禀了。
胡骑尉仿佛得了什么大差事似的,喜形于色地抱拳应了。
他来去匆匆,没待一会儿,就又离开了正殿,殿外不远处的糖棕树下,早有七八个小将望眼欲穿地等着他了。
这到底是件香艳事,这些大盛将士远在异国他乡,每天无聊得很,难得有热闹看,想探听消息的人不少,只不过能进王宫的人寥寥无几,这几个小将也是占了差事的便宜,迫不及待地朝胡骑尉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老胡,我听说刚才在那什么圣殿有一场捉奸大戏?”
“那个什么南怀大公主是不是真的被扒得一丝不挂,还和一对祖孙搂抱在一起?”
“这不是应了一句古诗,什么一树梨花压海棠!”
“……”
外面的那些小将说得兴致勃勃,嗓门一个比一个大,他们发出的嗤笑声与嘘声或多或少地也传入正殿中。
罗其昉等人听了也觉得好笑,殿内的气氛变得轻快了不少。
当天,苏娜就被大长老撤了圣女之位,圣火教已经有三百年多的历史,圣女一般都在婚后才会卸任,这还是圣火教历史上的第一次。
面对诸多信众的质疑,大长老义正言辞地把苏娜与人在圣殿内苟合的事说了,斥苏娜在祝祷仪式时淫乱,乃渎教、叛教之罪,罪不可恕。
这种丑事简直闻所未闻,那些信众一时哗然,这才明白为什么今日的祈福仪式不疾而终,原来是因为苏娜仗着圣女的身份在圣殿中行淫乱之事,导致火神发怒,所以祈福仪式才会不得已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