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很亮,亮到甚至不需要院子里的红灯笼,银霜一般的光从九天倾泻而下,她黑而亮的卷发柔顺的垂在肩头,衬着那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轻盈曼妙。
南莫商甚至没有发现自己什么时候站定了不再千金,墨色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身影,喉结上下滑动,刹那间的冲动盈满心脏,满到几乎要溢出来。
那是一种凌驾于情。欲之上的冲动,于他而言,陌生又似曾相识。
像是一颗小小的种子,其实早已经掉落在他心脏的最深处,扎根、发芽,明明存在,却又渺小到不易察觉。
然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忽然间茁壮成长,开出绚烂瑰丽的花瓣。
那一瞬间的美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啊——”
女人短促的一声尖叫拉回了他飘远的思绪,视线重新有了焦距,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摔倒在了地上,四肢并用的挣扎着要往回爬。
浓眉微拧,他几个大步上前,将浑身虚软快要哭出来的小女人从冰凉的十字路上抱了起来。
这才看到一条碧绿的蛇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花丛中。
“蛇……蛇!”白月颜把小脑袋埋进他胸膛里,声音颤颤,带着哭腔。
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蛇,别说是实物,就算只是一张照片,都能看的她起一层鸡皮疙瘩,浑身发软,双腿无力。
刚刚那条蛇就蜷缩在那里睡懒觉,她一脚踩上去了……
现在还能感觉到脚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柔软触感。
南莫商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子在瑟瑟发抖,浓眉微皱:“一条小蛇而已,又没有毒,你怕什么?”
这轻描淡写的口吻瞬间让还在激动中的白月颜炸毛,恶狠狠的瞪着他:“说得轻巧!回头给你捉只老鼠吃?反正一只老鼠而已,又没有毒,吃不死你!”
这小暴脾气……
他好心好意安抚她,她用得着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确定要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他侧首看了看四周星罗棋布的圆形花坛,低笑:“这里可有不少种类的蛇,要我把你放下来,一一介绍给它们吗?”
半真半假的口吻,却还是吓的她面色越发惨白,忙不迭的抱住他的脖子,闷着头不吭声。
“唔,手好酸……你最近是不是胖了?才抱这么一会儿,就抱不动了。”
“……”
“算了,可能是我太久没运动的缘故,实在抱不动你了,你还是自己下来走吧。”男人说着,真的作势要将她放下来。
白月颜浑身一个哆嗦,越发紧张的抱紧他,忍气吞声的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跟你发脾气……”
“声音太小,听不见。”
“我、说、对、不、起!!”
“这么大声,你想吓死我?”
“……”
白月颜忽然就不说话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鼻尖一酸,眼泪险些失控的落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他刻意的捉弄,只是那一瞬间,看着他就近在眼前,眉眼雅俊风流,一个挑眉,一个勾唇,都好看的能拍下来当画报挂在墙上了。
忽然觉得很难过。
她这一生,偷了太多太多东西,不该连别人的未婚夫也偷走的。
立牌坊就立牌坊吧,她又不是没立过。
南莫商盯着她眼泪包着眼珠的委屈模样,摇头低笑:“果真是有哥哥疼的人了,以前被你的那个好姐妹把胳膊撞脱臼都没见你哭一下,这会儿戏弄两句就委屈了?”
白月颜扯了扯唇角,闭上眼睛靠到了他肩头:“我累了。”
三个字,轻到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