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林晚晴,大概也没有谁值得他这么秘密的出国了。
她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随口道:“除疤的话,一个人应该很害怕,又是异国他乡的,你还是早点回去陪着她吧,等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再谈我们的事情。”
南慕白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好一会儿没出声。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了微风轻轻拂过窗帘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道,应该是要下雨了。
郝小满半靠在床头,一手无意识的来回摩挲着颈项,好一会儿,才淡声开口:“我是7岁那年见到二哥的,他跟风趣温柔的大哥不一样,很安静,做什么事情都认真又努力,也从来不跟小伙伴们打打闹闹……”
她说着说着,忽然轻笑一声:“除了为了申飒儿打过架外,另外一次就是为了我,在高三,我们在一家餐厅里工作,被一个中年大叔偷偷摸了屁股,二哥正好端着盘子从旁边经过,看到后,直接气的把盘子扣到了那个人的脑袋上,半盘咖喱沾了他一身,看起来可恶心了……,后来我们就被炒了鱿鱼,连带着那个月的工资也没了,对方还去我们学校告状,弄的我们险些被退学……”
夜很安静。
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从4点漫不经心的跟他聊到6点多,说是聊,其实也只是她单方面的在说话罢了。
说她的事情,说陈一的事情。
战火中磨练出来的友情最坚固,苦难中煎熬过的亲情最浓烈。
陈一与她而言,很重要,他们相互扶持,相互鼓励,会为了吃一个肉包子而欢欣雀跃一整天,也会为了遭受欺凌而伤心落寞一个月,十几年下来,他们的感情比真正拥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还要深刻。
南慕白沉默而安静的听着。
她其实什么都没说,既没有责怪他,也没有怨恨他,她甚至没有说一句离婚,可这娓娓道来的十几年时光,却远比她以往说的每一句‘离婚’都要有杀伤力的多。
她在向他道别。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便是迷雾重重,曲折蜿蜒,一路走来,他从未想过他们会有分别的那一天。
直到现在,拨开最后的那一缕烟雾,他看到的不是温馨浪漫的三口之家,而是一座尸骨累累的黑色断崖。
到头了。
即便如今他仍旧坚定的不曾有丝毫的动摇,依旧不会点头答应跟她离婚,但空荡荡的胸腔里,回声一般来来回回荡着的一句话,的确是,到头了。
他们的婚姻还未走到尽头,他们的感情却已经开始走向覆灭。
他甚至没办法说出一句苍白而无力的‘对不起’。
骗了你,对不起。
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伤害了你,对不起……
拿起手机看到来自于她的十几通未接电话的时候,一次一次拨回去却无人接听的时候,他就隐隐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结婚一年,她不愿意主动靠他太近,哪怕是偶尔主动给他打个电话,他不接,她就算了,鲜少会再拨打一次。
从来没有一连打那么多次过。
她把所有求救的机会,都赌在了他的身上。
这十几通的电话,她本可以打给警。察,本可以打给北梵行,本可以打给北三少,本可以打给邓萌……
她有那么多的选择的机会,却把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
何其相似的情景。
当初的南慕青,似乎也是这样,有那么多那么多可以供他选择的人,但他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他,因为他是他的亲弟弟,是他最相信,最依赖的亲人。
好像直到如今,他才终于体会到,被自己最信赖最亲近的人背叛,是怎样一种难以言说的疼痛。
南慕青这辈子活着的唯一乐趣,就是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