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片混乱。
手术室外的走廊冰冷而空旷,弥漫着刺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季枝枝站在墙边,微微发抖的身子被男人纳入怀中。
嘶哑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没事的,别怕。”
季枝枝闭了闭眼,忍了一路的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悄无声息的落在男人雪白的衬衣上。
如果她听他的话,不主动靠他那么近,做的隐蔽一点,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她以为,就算被妖妖发现,她也不过会跟往常一样,大哭大闹个两三天就过去了……
……
手术持续了整整10个小时。
医生说,突发性的心脏病,再晚送来几分钟,恐怕就没什么希望了。
季枝枝靠在沙发里沉默的听着,心脏像是打了一阵麻醉剂,听到他语调沉重的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麻木到没什么知觉。
邓萌坐在病床边,看着小脸惨白还没有恢复知觉的妖妖,眼泪吧嗒吧嗒的一直不停掉。
她一直知道妖妖是喜欢子川的,也一直知道子川是喜欢枝枝的,却从来不知道,枝枝也是喜欢子川的。
这场三角恋,她一直以为会以子川的回头而告终。
不,不不不,跟子川枝枝没关系,是她一个人的错。
怀上妖妖的那几个月,她的身体很不好,又是感冒又是过敏的,吃了不少的药,后来发现意外怀上了孩子,又舍不得打掉,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生下了她。
如果不是她吃的那些药,妖妖的身子也不可能从小就那么弱,也不会因为发现子川跟枝枝的感情就诱发了心脏病……
算来算去,归根究底,是她的错。
季枝枝闭着眼睛,眼前一片茫茫的黑暗,看不到一点点的出路。
一双崭新的运动鞋被放在了光裸的脚下,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小脚,用湿巾仔细将脚底沾染的泥土擦干净,这才帮她穿上了鞋。
她睁开了眼,一低头,就看到清俊淡雅的男人半敛着眉眼,单膝跪在自己跟前。
阳光那么刺眼,落在他的肌肤上,呈现出一种莹白的光泽。
他正在帮她系鞋带,动作温柔而细致,仿佛这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重要一点的事情了。
想象不出来,如果此刻坐在这里的人是妖妖,看到他那么专注而认真的帮她擦拭着小脚,她心里会是怎样一种滋味。
跟他一起生活14年,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喜欢他,这么依赖他。
不是不屑跟其他人交朋友,只是不想把她的情绪分给其他人,只要他一个人就足够,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想给他一个人……
……
回北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医生说最要不要让妖妖再受刺激,于是她这个刺激的源头只能先回家了。
邓萌跟季子川留在医院陪季妖妖,季生白亲自开车陪她一起回家。
车窗开着,车速并不快,她靠在座椅内,阳光下斑驳树影在脸上一闪而过,忽冷忽热。
心脏也跟着忽冷忽热。
自始至终,身边的男人都没有对这件事情发表看法。
没有苛责她,也没有苛责季生白,但对挚爱的人来说,沉默本就是一种无言的苛责。
所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在死亡面前都渺小到不值一提。
这场较量,她甚至连一点点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直接被打入了死牢。
季生白屏退了女佣,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碗面,几根青菜边卧着两个荷包蛋。
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作祟,他很少下厨,只有在邓萌不舒服的时候,才会体贴的做点她喜欢吃的东西,但也仅她一个人有这个特权而已。
季枝枝很羡慕妈妈的这种特权,每每生病的时候,都会要季子川亲自做菜她吃,变着花样的挑,虽然一年生病次数不超过两三次,但季子川还是默默的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
这还是第一次,她吃到爸爸亲手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