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懋嫔娘娘来了。”
“哦快请她进来。”
宋氏进来的时候年若兰正在对镜梳妆,见此,她的脸上不禁露出微笑对着年若兰道:“婢妾会梳一种名为梨花髻的发型,极配娘娘今日穿的这一身雪梨色宫装。”
年若兰闻言便笑了笑,也不客气,把手中的象牙梳递给了宋氏,口中道:“那就劳烦姐姐为我梳一梳那个什么梨花髻了。”
宋氏见皇贵妃并不与自己客气,本来有些苍白的脸上更是露出欢喜的笑容,赶忙上前两步接了下来。
一边梳妆,两个人一边说着话。
“听说宋姐姐前段时间又病了如今可是大好了”
“婢妾这是老毛病了,每年都要犯几回的,这辈子怕是都好不了,反倒是浪费了娘娘送过来的那些珍贵好药。”年若兰看着宋氏脸上浮现出了的苦笑,心里面也是颇为叹息。
自入宫后,宋氏便一改在府中隐形人的状态一头扎进了年若兰这边的阵营,她有意来投,年若兰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所幸宋氏也的确非常知道进退,基本上只是每隔几日过来坐坐,并不扰烦与她。二人在一处相处久了,年若兰便也知道了些对方的事情。
宋氏如今已是四十好几,当年在府中时被乌拉那拉氏暗算导致腹中孩子夭亡,宋氏也因此坏了身子,留下了很大的病根,现在岁数大了,那病根发作起来,也着实痛苦难熬了些。
宋氏手巧,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梨花髻便被梳好了。年若兰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对着她笑道:“还是姐姐心灵手巧。”
宋氏谦虚的笑了笑。
净了手后,二人坐在一起说话。
“八月十五就快要到了,皇后的意思是,宫中许久没有好好热闹一下了,今次便想要大办一场。”年若兰对着宋氏如此说道。
“左右不过是想要让新人们在皇上面前多露露面罢了。”宋氏脸上露出了讽刺地笑容,她与乌兰那拉氏早就已经是仇深似海了,此时在年若兰面前也懒得掩饰了。年若兰何尝不知道乌拉那拉氏的打算,闻言也只是笑了笑。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整个御花园内已经是灯火辉煌,人潮涌动了。皇后乌拉那拉氏坐在凤座之上,熹嫔、宁嫔、懋嫔、以及各位答应常在等座于一侧,弘时、弘煦、弘历、弘昼。弘赐等坐于另一侧,众人中除了弘时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写意的表情。而弘时之所以会如此闷闷不乐,席还未开,便频频饮酒,均是因为在今日白间,他去冷宫看望齐妃之顾。
齐妃如今还好好的活着,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贬废一事受到了刺激,整个人居然疯疯癫癫起来,竟是连她心心念念地宝贝儿子都不识得了。不管怎么说,李氏毕竟是弘时的生母,素来又对其溺爱无比,她今日落到这样一个下场,弘时心里又怎么可能不难过。
“酒多伤身,三哥还是少饮一些吧”弘煦正好就坐在他旁边,见其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面灌酒水,难免要劝着一些。谁想到弘时对此却并不领情,拂开弘煦探过来的手,他连连冷笑道:“四弟还是管好自己便罢,为兄就不劳你操心了”
“四哥休要理他。”弘福立刻皱着眉头对着弘煦道:“省的好心当成利肝肺”
“住嘴”弘煦瞪了自家弟弟一眼。不过眉宇间却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充满了一种淡淡地宠溺。眼看那两兄弟之间亲昵的互动,那头的弘时心下越发失落起来,在这个本应该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清孤独。
那头的弘福却是哼哼两声,见兄长还要他,忙不迭地便把旁边的弘赐抱到了腿上,掰碎了糕点喂着他,一边喂还一边问道:“小八好吃吗”
弘赐软呼呼地点了点小脑袋,带着一嘴的糕饼渣滓对着弘福笑了笑。
弘煦“”
便在众人欢笑言谈之时,远远地,只看一道明黄色的御撵被抬了过来,众人便知是皇帝到了。果不其然,就见转眼间,那御撵已是近到眼前,一身诸色龙纹常服的胤禛从里面走了下来,就在众人准备三呼万岁时,但见皇帝陛下向着身后探出了自个的胳膊,众人心里开始纳闷,莫非这御撵里头还有个人。
可不就是还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大家也都认识,不是皇贵妃娘娘又是何人乖乖,能与皇帝同乘一座御撵,这是何等圣宠,真不愧是皇贵妃娘娘啊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在地上齐声跪拜,胤禛沉声叫了起,而后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一边拽着年若兰一边往御座的方向走去。沐浴在无数各色意味的视线中,年若兰心里半点不见惊慌无措,反而有种淡淡地甜蜜。
“今日是家宴,共聚与此欢度中秋,尔等也不必太过拘束。”胤禛今日看起来心情真是十分不错,历来冷淡的脸上都有着微微的笑容。
众人听之,自然同声应是。酒宴很快便开始了,皇后与皇贵妃分别举杯恭贺节日之喜,胤禛也十分给面子的一一饮下酒水。如此,场面复又开始热闹起来。宴席之地,岂能少得了歌舞助兴,没过多久只听此间响起丝竹之声,一个个身着彩衣的清秀佳人如同番花蝴蝶般于场中翩翩起舞。
秀秀坐于额娘下方,母女两个时不时的耳语几句。
“额娘今日怎么与皇阿玛乘同一御撵而来”秀秀打趣地对着自家额娘挤了两下眼睛,小声道:“您看到了吗,皇后从刚开始脸色就阴沉的厉害。”
年若兰闻言不知为何脸上竟浮起一抹飞红,嘴上更是嗔道:“还不都是你皇阿玛,本宫几次三番的拒绝,他却硬是不肯,我这个小小的宫妃自然不敢触怒皇帝陛下,只能从了他呗”
秀秀看着自家额娘这幅又娇又喜的样子,硬生生的泛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总觉得额娘和阿玛最近一段时间真是黏糊的厉害,不过父母感情好也是好事嘛这样一想,秀秀情不自禁地也微笑了起来。就在这母女两个窃窃私语时,突然地,一道沉闷的鼓声响了起来。那是与刚刚的琴箫管乐之音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力量的声音。只见在一片骤然燃起的火把中,十位身着统一服装的彪壮大汉,扛着一架大鼓而来,而那大鼓之上,此时正有一白衣美人迎风而立。
此时,众人的目光皆尽望了过来。
随着十位壮汉的脚步声,那鼓上美人竟然开始偏偏起舞起来,只见她身形婀娜多姿,腰肢柔韧无比,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优美,都是那样的醉人。她白纱裹身,两只长长的水袖随着舞蹈的动作变换着各种形态,她的一双雪足是裸着的,只在脚腕上系着一只金色的铃铛。而她的脸,则是用白纱阻挡,似露非露的,但即使是这样也能够让人清晰的感觉出来,这是个美人,而且一定是个绝色美人。
现场之中,已经有很多人露出了惊艳的目光,特别是三阿哥弘时,他几乎完全看呆了过去。一舞过后,掌声雷动。乌拉那拉氏当即笑着开口道:“快走过来几步,让本宫看看,到底是何人竟有如此的舞蹈造诣。”那鼓上美人闻言立刻足尖轻点从鼓上下来,婀娜多姿地来到御座之前,只见她伸出自己的一双玉手轻轻摘下面上浮纱,霎时便露出了那一张春花秋月的脸蛋。
“臣妾温氏见过陛下见过娘娘。”此人正式贵人温氏无疑。
她正值青春妙龄,长相又清雅绝美,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通,这样的女子定然会对自己有着极强的自信之心,在温氏想来,自己进宫后,纵然不会立刻成为什么宠妃,但也总不会被皇帝冷落才是,然而现实却无疑给了她一个巨大的难堪。想起初次侍寝那夜,自己是怀着多么紧张与期待的心情坐上鸾凤恩车的,又是以怎样失望无助的心情独自在养心殿内坐了一夜的。外人都道,这批秀女中皇上最属意她,然而只有温氏自己知道这进宫数月,自己竟还是处子之身。
偏偏这样的事情,却无法与他人明说,否则只能叫人笑话自己毫无魅力,以至让皇上碰都不愿意碰一下,日后在皇宫中,她哪里还再有什么立足之地所以当皇后向她伸出橄榄枝的时候,温氏几乎是毫无犹豫地便拽住了这个枝桠,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独自献舞。温氏知道自己成了皇后手中与皇贵妃对抗的棋子,但是她不在乎,她现在急切想要得到的是皇帝的注目而不是那冷冷淡淡的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