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连盼看了一眼杨小葵,脸上的笑容有些复杂,“是请了有一阵子了,小葵挺能干的。”
说实在的,连盼本来是很同情杨小葵的,因为自身的经历,她对杨小葵有一种莫名的怜悯和心疼,何况杨小葵当初还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现代人不太讲究师徒传承这一事,但连盼多少却觉得自己对杨小葵有了几分责任感。
当初,如果不是师傅一时好心捡了她,她或许早已和自己的小伙伴一样,冻死在城隍庙了。
如果不是师傅尽心尽力教导她,她也练不成今天这一身的功夫。
有时,旁人一个小小的举措,真的会改变人的命运一辈子。
假如没有这一身厨艺,她现在或许跟爷爷俩连吃饭都困难,要么早早辍学,要么还要爷爷一把年纪出去摊煎饼,总之都不会过得太好。
连盼并不想藏私,事实上,她非常乐意把自己的厨艺传承下去,这样也算对得起师傅。
只是经历了昨天晚上杨小葵找她说想学酿酒,后来又去茶轩偷听的事……其实连盼也不知她到底是不是想去偷听,总之,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让连盼对杨小葵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印象。
尤其是张妈告诉她,杨小斌已经多次来找姐姐要钱,而杨小葵来者不拒,这让连盼觉得她有点拎不清。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杨小葵是汪令雪介绍过来的。
对于汪老爷子,连盼心底还是很感激他的,他一直对连盼开店的事十分上心,食园开张的时候,也是不遗余力的宣传。
可以说,食园能有今天的火爆,也离不开汪令雪的帮忙。
汪老爷子的人品,连盼还是很信得过的。
杨小葵虽然有种种迹象让连盼略微不喜,但事实上,杨小葵的确也没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人有时候有点欲望也很正常,何况杨小葵家境贫困,大约也一心想做出点成绩来,这一点,连盼也能理解,所以她的心情才有点复杂。
昨天晚上,连盼本来就是想找严易,同他商量一下杨小葵的事的。
她自己就是从最底层泥潭里走出来的人,也曾经历过绝望和害怕,很多时候,旁人看起来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对那个时候的她来说,却是想也不敢想。
靠在城根底下乞讨,经常会卫兵来驱赶他们,有时会有衣着整洁,相貌可爱的小孩子满脸嫌恶地走过她身边,捏着鼻子说,“好臭啊!这人怎么脏兮兮的,一个月没洗澡了吧?”
那个时候,连盼也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衣服,把脏兮兮的头埋进膝盖里不说话。
她也想洗澡,可是根本没有洗澡的条件,她也想向父母撒娇,可是根本没有撒娇的对象。
身为弱小之辈的无助、绝望,她这辈子都很难忘记,因此对于身边的弱小之人,连盼总是心怀同情。
因为她明白,有些时候,旁人看起来再容易不过的事,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奢望。
她能理解这种既渴望又惴惴不安的心理。
因为不愿以恶意去揣测他人,所以在杨小葵的事情上,连盼有点为难。
严易管理经验丰富,或许会有比较好的建议。
不过昨晚上,连盼只说了个前因,还没提到杨小葵呢,话题就被带偏了。
肖鸿义突然问起杨小葵,连盼其实还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
她也没说谎,都是客观评价,杨小葵的确挺能干的。
她学习能力很强,一道菜经过连盼指点,再加以练习,几乎就能练到七八分相似。
最近一段时间,食园很多菜都是杨小葵在负责,只有一些大菜,或是极其考验功夫的菜,譬如佛跳墙之类的,才会由连盼亲自上手。
杨小葵的勤奋和努力,也是连盼不愿对她报以不好猜测的原因。
连盼总觉得,一个对做菜有着极大热情,又十分勤奋的人,终归也不至于太坏吧?
肖鸿义性子粗,倒没留意到连盼笑容里颇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