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聆不解。
王焕揽过她,道:“若按你所说,他上辈子伤害过你,而这一世重逢,你能不惧不畏,还能坦然讲给我听,真的很厉害啊。若是我,或许连见他都不敢,又或者恨不得跟他拼命。毕竟是上辈子让我栽过跟头的人,心里总会忌惮,无法保持冷静。”
石聆听着,无声地点点头。
认可了,也不知道是认可了自己很厉害,还是说自己其实不够冷静。
反正王焕会懂的。
“所以,这些事用不着你去面对。阿聆放心,那个申屠威针对的是我也好,是你也罢……他这段时间得罪的可不只我们,此时此刻,还用不着我们动,自会有人去收拾他。”
本想着,这个人和这件事都与自己无关,可既然是石聆都忌惮的人,他也该有所表示才行。不过,此刻,在京城,可轮不到他出手。
石聆敏感地察觉到王焕的话里有话:“你是不是有计划了?”
“不是计划。”王焕别有深意地道,“是自作孽,不可活。”
三日后,申屠艳入东宫,封太子侧妃。宫中大摆宴席,石聆以身体不适为由推却,只送了份妥当的贺礼。又过两日,申屠威率领拓国使团离开京城,踏上归途。
事情就发生在拓国使团离京的第六天。
申屠皇室离开京城以后,并没有一路走官道,而是在曲江附近停留了几天,据说是因为使团中有人生病,在此处休养。异国他乡,水土不服,也是常有的事,朝廷初时并未放在心上。不想三日后却传来消息,拓国二皇子申屠威遇刺,伤势极重!
此消息一出,朝臣哗然。
正是非常时刻,拓国与明珠关系极其重要,石聆虽然不喜欢申屠威,但是更不希望他在这个时候死在明珠境内。
据说凶手是当地的一伙流民,在使团众人的饭菜下了药,目的不过是谋财。至于申屠威为何会受伤,使团之人语焉不详。而罪魁祸首因为熟悉当地地形又善于伪装,因此并未落网。
这件事从起因到结果都极其匪夷所思。
什么样的流民能突破拓国二十勇士的防伪,伤到申屠威?既然是为了谋财,又为什么会对申屠威下手?
拓国皇室震怒,要求明珠朝必须给一个交代,景仁帝也是眉头紧锁。
石聆身在户部,也从同僚口中得知了早朝的情形。难得的是,对于这件事,向来不和的沈国公和林相等人居然站在了同一边,认为应该全力彻查此事,无论拓国皇室提出什么要求,此刻都不宜与其翻脸,此事毕竟是明珠有愧。
事是在曲江地界出的,除了当地官员之外,还有一个人受到了牵连,这个人就是王焕。
当初王焕扬言曲江灾银必会寻回,一个月之后却无功而返,而今曲江再出流民祸乱,还伤了拓国皇子,这件事显然不会善罢甘休。
景仁帝突然下诏,王焕子时进宫,直到丑时方出,不顾宵禁,连夜离京。
石聆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早。
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人知晓。有人说皇帝连夜召见淮阳世子,将人痛骂了一顿,也有人说皇帝召见淮阳世子是因为这其中另有隐情。而王焕连夜出京,毫无疑问是去了曲江。他钦差的职务尚未卸掉,申屠威在曲江出事,他赶去倒也合情合理。
事发突然,王焕连句话都来不及给石聆留,石聆对此也习以为常。她没有想到的是,王焕离京的第二天,石聆回到家中,却见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迎着石聆归来的马车,似玉有些忐忑地等在门外。
驾车的腊九正纳闷似玉的出现,就见似玉小跑步过来,在石聆耳边说了什么。
石聆眉间一凛,整了整官服,昂首走入自家宅院。
院子里多了不少人,皆是随从打扮,有些石聆还有些眼熟,似乎在王焕身边见过。大厅的主座上,一位衣着华丽,保养得当的中年美妇端坐于上,见石聆进屋,也不说话,只以眼神打量。
石聆看了看眼前的妇人,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李妈妈,略微颔首致意。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焕的生母,外界传闻中与石聆不和的沈郡主。
“下官石聆,见过郡主。”
石聆如今是朝廷命官,见了沈郡主自不必行大礼,但这是王焕的母亲,她作为晚辈总不能没大没小。
沈郡主似乎意外于石聆的识时务,随即眼中一暗,更加笃定了什么,只冷哼了一声:“石女官,久闻大名。”
语气绝对算不上好,石聆便是再迟钝,也能看出沈郡主今日来绝不是与她聊天的。
确认了对方来者不善,石聆反而心里有了数,恭恭敬敬地道:“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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