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焕一怔,微微皱眉。
石聆道:“我提供故事,借你的文笔,不需要太正式,就以《行止记》和《秀丽记》为模本,或诙谐有趣,或荡气回肠,但措辞一定要简练,不能太复杂,让人听得懂看懂。”
王焕叹息:“你以为这样很容易?我这两本,皆是将民间口口相传的故事原样摘录,连刚识字的小童都能……”
“学问堪比刚识字的小童真是对不住啊。”石聆看向他。
“咳,不是这个意思。”王焕干笑一声,“人各有所长,阿聆是很厉害的,嗯,厉害!”
石聆冷哼。
看不懂没有标点符号的古代文章怪她咯?字她是认得,可是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怪她咯?
第一次觉得母语这样不友好。
“总之,我们先尝试一下。”石聆让开身,给王焕准备了笔墨纸砚,见王焕露出些不情愿的表情,她道:“我叫似玉送点心来。”
堂堂世子表示不满,拿他当小孩哄呢?
可听着石聆难得软语温言,又是铺纸又是研磨,纤细的姑娘在他身边忙前忙后,抬袖间便挥出一抹衣料上的熏香,沁人心脾,王焕不知不觉竟沉下心静,静静地听石聆的声音,石聆的故事。
然后,在一个故事结束后,他提笔,缓缓落墨。
——多久不曾这样相处了呢,真是叫人怀念。
可惜石掌柜聚精会神地看着纸上的字迹,没看到作者大大抿在嘴角的笑意。
月上柳梢头,书房里点着一盏烛灯。
一连几日,王焕都在侯府和石聆处往来,有时实在走不开,石聆便将叙述得乱七八糟的故事写下来,叫初十送去淮阳侯府。可叹的是,不管她的叙述有多么混乱,逻辑有多么不通,王焕拆人拿回来的,都是情节有趣,文笔诙谐的成稿。
明明是自己早知道结局的故事,还能让她读得津津有味,真是了不起。
腊九已经休息了,这会儿是似玉跟在一旁服侍,她原本是来嘱咐石聆休息的,因着石聆老是说“等一会儿”,她便立于石聆身后,不经意扫了几眼案上的文稿,竟是不知不觉也看了进去。
“似玉,似玉?”
“啊!”似玉猛地回过头,“到底是谁呢?凶手到底是谁?”
石聆随即失笑,这姑娘是钻到故事里去了。
也难怪似玉如此,她也是每每都被情节吸引。
“你觉得凶手是谁?”
“是那个旧院子的主人吧,他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可是好人和坏人是看不出来的。”石聆提示,“也许害你的正是你以为对你很好的人。”
姑娘说得好有道理。
于是似玉狠狠地思考了一下,可惜并没有什么用。她委屈地道:“姑娘,凶手到底是谁呢?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吧!就偷偷告诉我吧!”
“给我五两银子我就告诉你。”
“姑娘,你说什么呢?”似玉无辜地眨眼。
“三两。”
似玉笑了:“姑娘,您又开玩笑。”
“一两。”
似玉“哼”了一声:“姑娘,不过是个故事,您也太黑了,我不听了。”
“五十文。”
似玉捂住耳朵:“不行不行,太贵了太贵了!”
“二十文。”
“十文,不能再多了!”
“好,十文。”
似玉咬牙,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