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了。
上一次说话还是王莞失恋的时候,那时候王莞一心以为遇到了良人,不想她那姓林的未婚夫只不过是在利用她。石聆和袁青联手拆穿了林公子的真面目,王莞则在得知真相后的夜里低声哭泣。
石聆在心里问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她自以为替王莞避免了一出悲剧,但事实上,王莞同样受到了伤害。她是不是也和奶妈犯了同样的错误,打着“为你好”的名义,把自己认为对的事强加在别人身上呢?
无数次提笔又落下,每一次都没有勇气在信中问出这句话。
——我有没有多管闲事,阿莞,哪怕只有一点点的,你是否也曾怪过我。
也许有一天,等阿莞找到了她的良人,真正获得了幸福,她才能装作轻描淡写地问一问,得到一个早已过了保质期的答案,让自己心里得到少许的安慰。
后来王莞又订了亲,再后来阿莞就变得不像阿莞了。
她们再没有见过面,只有通信。王莞的来信冷静,有条理,和煦中又带着果断,有时候还要反过来安慰她。再没有年少天真的幻想,没有少女情怀的痴恋,王莞好像历经沧桑,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不得了的大人。
不是没有怀疑过的,一个人怎能突然变化,只是她不够细心,她不愿意去想,她忙于寻找自己的身世,将这个异世中唯一对她真心实意,不掺一点杂质的小姑娘暂时放在了脑后。她以为等两人再一次相会,王莞自然会把这一切变化的原因告诉她。
那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件事,却独独不该是一场闹剧。
这里是京城附近风景最好的一处林子,地势很高,可以眺望京城全景,脚下是碧波荡漾的河水,岸边的草地是京城附近的百姓踏青的去处,一到春暖花开便热闹得紧。王莞就安静地睡在这里,杨柳岸,晓风,残月,良辰美景俱全,她生前所期待的,这里都有了。
可惜少女梦中的良人终究没有出现,她最终还是一个人。
石聆拂过冰凉的墓碑,无法把记忆中的人和这墓碑上一行字联系起来。
袁清静默不语,夜色深了,他们在路上提了两盏灯,灯芯的影子映在脸上,反而看不清表情。
而石聆也并没有看他,她一直在王莞。
“什么时候?”好半晌,石聆问。
“回京路上,生了场大病,请了许多大夫都没有办法。”王焕道,“阿莞本就体弱,加上外界一些不好的传言,郁结于心……”
王莞这病来得很急,一个月后人便没了,让人猝不及防。
“传言?怎么会有传言?”石聆咬牙,目光锐利,“姓林的干的?”
袁清并不意外石聆的敏锐。
这件事,换了谁都要第一个怀疑林家,事实也的确如此,虽然林家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他也确实没有证据。可是王莞才一被退亲,林家就赶着来求亲,哪有那么巧的事?
“狗急跳墙,是我害了她。”石聆垂眸。
早该想到这种人逼不得,当初便该对林家落井下石斩草除根。
“林家人现在在哪儿?”
“刑部大牢。”
石聆有些意外地看向袁清,随即又释然。
是了,没有证据那又如何?她差点忘了,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袁清,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锦绣坊掌柜了。
他是淮阳侯世子王焕,他想做一件不讲道理的事情,要比袁清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