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终,孙大夫人在儿子服软与她离去后,一扬脖子,自觉大获全胜,像只骄傲的孔雀般踏出了锦绣坊。而孙璞玉先是恨不得一路上都将脸遮起来,又觉得没必要,反正已经丢尽了。
孙家母子离去后,锦绣坊的伙计们都愤愤不已,觉得自家掌柜受了天大的委屈。任谁家好好的姑娘无缘无故被上门谩骂,怕都要气得昏死过去,就算石聆不是一般的姑娘,她也是个姑娘啊。尽管石聆看起来真的跟没事人一样,腊九推测,姑娘只是因为身子刚好,暂时还没力气生气。
姑娘这样知道对自己好,是好事,该放心才是,怎么却让他莫名的有些心惊。刚才的事他看得清楚,连腊九也觉得石聆这次醒来,眼神,态度都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只愿是他多想了吧。
尽管程姑等人都劝她多休息,石聆还是坚持来锦绣坊,在铺子里简单的查看后,她回到账房,单独叫了腊九进来。
“我是怎么醒的?”石聆一开口便问了这件事。
腊九先是一愣,来不及细思,便将那日门外来的大和尚之事告知。其实严格说来,并没有证据证明石聆真的就是那大和尚治好的,但是哪里有那么巧,大和尚说三日,石聆便真的在三日后病愈,而石聆刚一好转,那大和尚便不见踪影。若是骗子之流,不正该上门讨赏吗?
腊九之前只是觉得他家掌柜厉害,可他其实想不透,掌柜的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怎么就会这么聪明。如今他倒是想到了些,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仙缘吧?也许掌柜的本就来历不凡,这才有活佛照应,逢凶化吉。
瞧如今这淡定更胜往日的样子,想必是法力恢复了?
石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不知道腊九的脑洞已经突破天际。她又问道:“那和尚还说了什么没有?”
腊九想了想,道:“他没说什么,整日就在门口诵经……啊,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叫他去别处化缘,他说什么‘本就有缘,何须化缘’;还有一次我见他整日诵经,难免口干舌燥,就端了碗水予他,他却说他是来偿债的,他已亏欠你良多,若再多受一丝恩惠,都要天打雷劈的!我不信,执意给他,他就接过放在一边,竟真的一口也没有喝。嗯,就这两次,再多便没了。”
石聆神色凝重。
“腊九,给你们掌柜写封信。”
腊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们掌柜”指的是谁,随即想到她说的是袁清。
“告诉他,我的家人不用再找了。”
“啊?”腊九怔忪片刻,“掌柜的你是……想起来什么了?”
石聆并未回答,只道:“把那和尚的样貌写给他,就说我求他帮忙找到这个人,此事至关重要,多久我都要找下去,请他务必放在心上。石聆感激不尽。”
腊九不由也站直了身子。石聆这样郑重地求人还是第一次,便是上次寻找家人这事,都是袁掌柜主动揽下的。如今石聆这态度,他实在不敢轻心。
“掌柜的,其实你就算要找大和尚,也可以继续找你的家人,袁掌柜一定会尽力的。”
“不必了。”石聆决然地道,“我没有家人。”
她的家人在那遥远的回不去的异时空,至于这边的“家人”就只有娘一个人,娘已经不在了,那其他的“家人”,她连一眼也不想看他们。
这次一病不起,她并非失魂,相反,她的神识从未如此清明过,竟是把前尘今世都看了个透。她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这跟她幼年的“梦境”不同,梦境里一切朦胧,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好像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而现在她却是真真切切地来到了“梦”里,能说能动,与常人无疑。昏迷时,她不仅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同时也看到了现代世界,她看到自己昏迷不醒后,父亲极力压抑的悲伤,母亲哭红的眼睛,和妹妹真切的伤心,她极力向她的家人奔跑,却在几乎触碰到那边的空间时被一股力量吸了回来。
她来到这个时空并不是意外,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回去。
为什么要这样做?把自己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她想,那和尚也许能解答这些问题。
无论如何,此次大病因祸得福,石聆总算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
什么猜疑谩骂,什么身世之谜,甚至那些生意上的胜负,根本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家里还有人等她回去,她怎能就如此苟安于这个陌生时空。
她要回家,想尽一切办法回家,无论花上多少时间,她都要回到属于她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谁也不能阻止一个想回家的巨蟹座,谈恋爱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