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锦绣坊这次的难关,石聆也毫不隐瞒,将自身当时的处境,面临的问题逐一相告,最终石聆的方法不算高明,但胜在简单见效快,抓住了市场,也抓住了消费心理。孙老爷子听着,时不时赞叹一声,随即又提出几条意见,石聆一点就透,一老一小居然聊得颇为投机,更有许多看法不谋而合……不知不觉,一下午的工夫便过去。
平日里鲜少有人与她谈及生意上的事,袁清和王莞不懂,腊九又只会听吩咐不爱动脑,石聆只能自己思索,又落在笔头细细计算,此番与孙鑫这样的前辈高人切磋辩论,竟有醍醐灌顶之感。此前,她还以为这里的人对经商之事并无多少钻研,如今遇见前辈高人,方才后怕,若是依着先前之见,以后遇事岂不会因掉以轻心而吃大亏?
石聆当即起身,恭恭敬敬地道:“三金先生高见,石聆狂妄,方才多有得罪。”
孙鑫见这孩子谦虚好学,态度端正,方才多半也只是出于对生人的防备和试探,倒并非她本性,又想着女孩子一人在外营生,定然吃尽苦头受尽冷眼,要承受得比男子多得多。老爷子一方面怜其年少依,一方面也对小姑娘的毅力越加欣赏。
“无妨,只有一事……你当真不会下棋?”孙老爷子似有些遗憾。
观棋如人,他原本想想试试这丫头的棋路,杀上几轮,探探虚实。石聆三番两次推脱,他便当真以为小姑娘故意吊他胃口,却没想到,原来她非是不想,而是不会。孙老爷子本人是个棋痴,不然也不会给孙子以“棋”字命名,而孙大老爷单名则是一个“弈”字。
石聆摇头:“不会。”
她记忆里有围棋这个棋种,但是也只限于知道名字,并不会下。
“别的棋也不会吗?象棋如何?”孙鑫不死心。
石聆在老爷子期待的眼神里摇头,竟然从心里觉出几分抱歉:“着实不会。”
象棋她也只是略通规则,单单是知道个“马走日,相走田”,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只是见老爷子不能同她对弈,竟好似个拿不到糖的孩童般,有些小情绪,石聆失笑。
她努力想了想,最终有些犹豫地道:“跳棋可以吗?”
跳棋不必非要捉对厮杀,适合多人参与,她倒是依稀记得家里有人喜欢玩。
不料她一开口,孙老爷子却是一愣:“跳棋?那是何物?”
石聆暗叫不好。
她自知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说话做事每每都效仿旁人,初时虽觉得别扭,但是很快便也适应下来,有些事还做得理所当然,仿佛早已习惯。只是偶尔还是有跳脱之举,如今一见孙老爷子的表情,石聆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地方大概是没有“跳棋”这东西的。
果然,孙老爷子一阵精神,用不得了的期待的眼光望着她:“跳棋……也是棋吧?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呢?是怎样的下法?”
“不过是家乡流行的一种小游戏而已,不值一提。”石聆努力挽回失言。
孙老爷子哪肯放手,竟是一脸严肃:“棋本就是游戏,哪有哪个棋种就高贵了?快说说,你这个‘跳棋’是怎么个玩法?想老头子我在外行走多年,也算眼界开阔,竟从未听过。”
孙老爷子不依不饶,石聆无奈之下,只好极力搜刮脑海,又取了笔墨,画了一张大致的棋盘,然后讲述了跳棋的规则。
跳棋本就是国外流传进来的,这个时代连发明跳棋的洋人大概都还没出生,孙老爷子自然没见过。听闻这种棋可以六人同玩,既要彼此合作,又要互相拆台,最终各自为政,孙老爷子觉得,这可跟生意场上的关系像极了。他顿时玩心大起,当即命人照着石聆的图纸去铺子里定制一套“跳棋”。
石聆看着连玩都雷厉风行的孙老爷子,有些目瞪口呆,心想她刚才多亏没有嘴欠地说一个“飞行棋”,实在想不到让人闻之变色的商界巨贾居然是个老顽童似的人物,一听见新鲜事物,便如孩童般刨根问题。
一晃时候不早,一老一小约好等棋盘和棋子做好,石聆必定要亲自来陪他老人家下跳棋。随后,孙老爷子又赠送了石聆一本围棋棋谱,叫她有闲暇可以研习一番。因为并不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但一看就是走了心的礼物,石聆却之不恭,并答应一定认真研读。
最后,孙老爷子一拍额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
“瞧我这老头子,和你这丫头聊得投机,竟是把正事忘了。”孙老爷子和颜悦色地道,“聆丫头,你看我泰和商行如何?”
“三金先生经营,自是不在话下。”
孙鑫笑了笑:“不必拍我的马屁,我老啦,如今商行的生意,我已经全部交到璞玉手上。只是他年轻,资历尚浅,又缺乏经验,我便想给他寻个帮手。你这丫头粗中有细,脑子也够灵,况你们年龄相近,交流起来也没那么多辈分礼数弯弯道道。不知你可愿意?”
石聆听闻,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多谢三金先生。”石聆拱手。
孙鑫满意地点头,却听石聆清楚地道:“我不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文下都没有说什么,因为工作日几乎没什么闲暇,所以都是提前放存稿箱的,目前正在努力写后面。
大家要是有问题就问哈,我不敢多说,怕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