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城门一开,王焕便策马将石聆送回京城。街上人不多,王焕用披风将石聆裹得牢牢的,又刻意将马驱得飞快。路人只道不知哪家的公子在街上策马,除了在心里咒骂几声纨绔子弟,倒不曾注意到马上还载着女子。
王焕为石聆挑的这一处院子距离侯府不远,却难得僻静,也是为了石聆行事方便。将人放下马,王焕才注意到石聆脸色不怎么好看。见小姑娘神色困顿萎靡,捂着嘴巴,他心下了然。
大门早已打开,腊酒一听到门房报信就赶紧出来,看见石聆的面色更是大惊。
“袁……世子,掌柜的她……”
王焕示意:“去给你们姑娘倒些茶水,要热一点的。”
腊九恍然大悟:“热水?懂!”
他记得掌柜的上次肚子疼不是这个日子,不过程姑他们说过,这个“日子”也不总是准的。
对于自家伙计大到天际的脑洞毫不知情的石聆接过茶水灌了一口,脸色稍有缓解,正要说话,却听王焕又道:“叫厨房弄些稀粥小菜,给你们掌柜垫垫胃,她饿坏了。”
石聆脸色一窘。
什么饿坏了?她明明是晕车,不,晕“马”。纵使王焕已经十分小心,马背到底颠簸,她胃里着实翻江倒海。
见石聆不做声地进了屋,腊九偷看了一眼身份已然今非昔比的王焕。他还有些难以相信,袁掌柜居然会是堂堂淮阳侯世子,是莞姑娘的兄长。
王焕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禁笑道:“无妨,人前还叫我掌柜的吧。我鲜少以世子的身份示人。”
毕竟,他的名声在京城着实响亮。
见王焕语气如常,神色和煦,还如从前一般,腊九提着的心略微放下一些。想到石聆没吃饭,世子当然也是,腊九忙道:“厨房那边我已经吩咐了,世子不如也用个早点?”
王焕刚点了头,就听石聆的声音自内室传来。
“世子公务繁忙,哪有时间留下吃饭?腊九,不可强人所难。”
腊九哑然。
请人吃饭,是强人所难吗?
腊九习惯性地以眼神求助于旧主,王焕却苦笑着摇摇头。
“你家掌柜的正在‘生气’,我还是先走了。这两日你先稍作休整,到附近逛逛亦可,有什么需要就和初十说。”
王焕对腊九说着,人却是朝着屋里。
“不用休息了。”
果然,脸色稍好的石聆在似玉的搀扶下出来,没好气地道:“又不是来玩的,哪有那么娇气?不然你这院子我也不敢住了,房租就按市价交吧?”
王焕了然,他最知道石聆这不爱欠人情的倔脾气,立刻道:“你放心,店铺的事,我会叫各家掌柜前来拜会,他们也需要时间,大概要明日才能过来。到时候你随意安排即可。”
王焕说完,就这样和煦地看着她,让石聆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随你。”石聆见他不动,又补了一句,“多谢,不送。”
这下淮阳世子没法装傻充愣了,看着石聆的背影,王焕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日头,叹气地回身。
“腊九,去厨房给我拿些包子馒头。”
“啊?”腊九有些为难。
虽然对方是旧主又是世子,不能得罪,可是掌柜的都说送客了,他要是冒然把人留下,这……
王焕白了他一眼,心智这小子是彻底成了石聆的心腹,叹道:“我打包路上吃。这个时辰上哪儿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