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曾经的情意,他千里迢迢冒死送她来和亲的那些情分,如今都不及她腹中子嗣的利益重要。而他,有什么可以和她交换呢?
更何况,白靖娴刚才有意无意提到当年那位先生,提到他母妃留下的画,这都说明她应该知道些什么,却瞒着他,且在试探他,她对他终究是有戒心的,而她终究也是有私心的,他不得不防。
白逸羽沉默了。
“七弟,我能有今日,你功不可没。若说要我在几位手足中选择,我自然还是更偏向于你。”白靖娴看了白逸羽一眼,漫不经心地举起茶盏啄了一口,“你当初设计让我远嫁金流,我并未抱怨过,不过如今你却需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会说服大汗支持你。”
“皇姐有何要求,请直说。”白逸羽心中暗自揣测她的条件。
半盏茶之后,白逸羽走出了白靖娴的毡包,迎面遇上了忽烈。
“七皇子,可汗派人来说有部落送来几头鹿,我正要去看看,不如一道吧!”忽烈热情地招呼白逸羽,两人随即一起离开。
萧玖璃随后被白靖娴派人请去。
“参见可敦!”萧玖璃上前跪拜,暗自揣测白靖娴召见她的用意。
“起来吧,阿九,你可以依旧唤我三公主。”白靖娴虚手一扶,浅笑着指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话。”
侍女送上茶,白靖娴摆摆手,毡包里再无旁人。
“听说这茶是你带领茶农种的,很合我意。”白靖娴举举手中茶盏,唇角笑意清浅。
“公主殿下喜欢就好。”萧玖璃也端起茶盏,礼节性地喝了一口。
“阿九,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白靖娴直视着萧玖璃,莞尔一笑,“七弟他很喜欢你吧!”
萧玖璃一滞,茶水溅出茶盏落在手上,她迅速回过神来,迎着白靖娴的视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殿下他一直把属下当作心腹。”
“只是心腹?”白靖娴低低一笑,放下手中茶盏,话里带着几分深意,“阿九,你可知道,我从八岁开始就被扔入宫中的洗衣局,成日和最低贱的宫人在一起,见识了太多宫中最龌蹉的东西。”
萧玖璃心中一震,脸上的表情有些龟裂。
“我早就觉得七弟待你与众不同,若说从前我尚且不知他对你为何时而好上了天,时而歹入了地,甚至在你舍命救他之后执意要将你留在金流做驸马,那么如今,我想我明白了。”
白靖娴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玖璃,“七弟他对你,岂止是欣赏,岂止是心腹,也许他自认自己在人前很会遮掩,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却骗不了我,骗不了一个从小见惯了太多污秽的人。七弟他,心悦你,不是么?”
萧玖璃哪里还坐得住,她起身双膝跪在白靖娴面前,“可敦,你误会了,不是殿下的错,是属下心悦他。”
“你果然也是爱他的。”白靖娴低叹一声,“我早该料到,水烟你看不上,美朵拉你也不想要,你心中一定是有更好的人。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在意的是七弟。真是孽缘!难道,就因为你们从小都是在男人堆里长大,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不,殿下他一直只把属下当心腹当兄弟!”萧玖璃抬头看着白靖娴,眼里闪过一丝乞求,“属下会把感情藏在心底,属下只求能陪在殿下身边,尽心尽职地护他安好,还请可敦给属下一条生路。”
“你错了,我唤你前来,并非要除掉你。我若是这么做了,七弟怕是不会原谅我。”白靖娴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七弟处境艰难,若没了你,他会更艰难,所以,你必须留下。”
萧玖璃一滞,突然发觉白靖娴也是个高深莫测的。
“不管你和七弟谁心悦谁,你们的感情终究见不得光。更何况,他是皇子,他不可能不娶妻生子,他若是要那皇位,更得小心翼翼遮掩对你的心思。你可以留在他身边,可以全力护他安好,但你绝对不能成为他前行路上的绊脚石。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白靖娴眸光深邃,萧玖璃心里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