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车门都没关,直接往霍老太太的小楼阔步而去。
可是,围着薄毯的霍老太太却等在小楼的大门口。
霍靳商一愣,喉结滑动了下后低低地叫了声,“奶奶。”
之前就被霍栀惊醒了的霍老太太用下巴指了指主宅的方向,“边走边说。”
霍靳商凝眸望了眼二楼霍栀房间的窗户,站着不动。
霍老太太说,“商儿,你奶奶也没几年好活了。”
霍靳商眉目一暗,抬手轻揽住霍老太太的肩,带着她往主宅的方向走。
霍老太太的话不多,但绝不在霍靳商面前提到霍栀,但话里话外都指向霍栀。
“商儿,我知道你和栀栀丫头从小要好,可是这天底下的事情哪儿能样样都尽如人意呢?”
“当初我和你爷爷在结婚之前根本不认识,我也有我自己中意的人,可是后来家族里做了决定,我和你爷爷就那么结婚了。我结婚前后那段日子也觉得自己快要过不下去了。可是呢,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和你爷爷处起来,慢慢地也体会出幸福来。”
霍靳商偏头看了霍老太太一眼,沉吟了下后笑,“我可听说我爷爷那会儿是这雁城出了名的美男子。”
霍老太太步子一顿,转头去瞪霍靳商,“你小子说的什么胡话?你奶奶我是那种因为你爷爷长得帅就变心的人?”
霍靳商低下头去,过了会儿他转身朝向霍老太太,眼睛里溢满悲伤,“奶奶,原来您也知道,爱上一个人没那么容易变心、没那么容易说忘就忘。”
霍老太太一愣,不意霍靳商会给自己下套。
良久后,她叹了口气,在霍靳商手臂上轻拍了拍,“奶奶知道你们心里苦。可是人呐,绝大多数不能只看眼前、也不能只顾自己。我们霍家显赫、本就被太多人盯着、一旦行差踏错,后果不堪设想。你和栀栀……”
这句话没有说下去,霍老太太抬手抹了抹眼角,错开视线看着这夜,“商儿,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霍靳商闭上眼睛,捏着拳站在那里。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奶奶,我可以和栀栀去国外,我们可以……”
啪!
重重地一耳光,由霍老太太甩在霍靳商脸上。
霍靳商竟被打得偏过了脸。
霍老太太收回手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霍靳商垂下脑袋,又低低地叫了声,“奶奶。”
霍老太太看着他的样子,两行浊泪滚下来,她捶打自己的胸口,“作孽啊!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该让那丫头冻死在街头!”
听到“死”这个字,霍靳商的身体僵硬了几分,他慢慢抬起头来,竟扯出笑容,对霍老太太说,“奶奶,栀栀在这雁城只有您了,您要是再不亲近她,她就……太孤单了。”
霍老太太很久以后才说话,“商儿,你得清楚,并不是我这个老太婆要拆散你们。”
霍靳商点点头,却又隐隐生出嘲讽的笑容。
最后,霍老太太将霍靳商送上车,“以后没事的话,就不要回来了。”
霍靳商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终究只说了句,“奶奶,栀栀只有您了。”
霍老太太点点头,抬手去抹眼泪。
霍靳商在这个时候驾车离开,再未返回。
……
……
从霍老太太那里搬回来以后,霍栀第一时间就去傅深酒那里接回了恋恋。
因为那时候,薄书砚已经发现了傅深酒的踪迹,霍栀怕恋恋的存在会成为傅深酒的负担。
霍栀原以为她会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恋恋相依为命过下去,却没想到,在侯家没落以后就跟着家里人搬到国外的侯铭天突然回到了雁城。
那天下午霍栀因为签合同的事情去了一趟杂志社,回小区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合同的细节问题,也没太注意,直到走到自己所居住的小区门口她才猛然发觉自己忘了去接放在主编家里的恋恋,便突然转过身。
就是这一转身,她蓦地就看到了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侯铭天。
侯铭天已经不像往常那样人模狗样,彼时的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套头衫、一条掉裆的黑色牛仔裤、遮在帽檐下的一张脸五官都似乎已经扭曲。
当时侯铭天看到霍栀发现了自己,他阴邪一笑,伸出手指虚空指了指霍栀、又用胯朝霍栀耸了耸,这才转身、一步一回头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