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和男保洁员……他俩什么关系呀?”
“一定是……不同寻常的关系吧……”
……
砰、砰!
楼道门被大力推开,又猛力摔上。
两个身影拉拉扯扯的进了楼梯间,感应灯亮。
灯下,一个体型较为彪悍的男人,将另一个体态削瘦的大男孩,推到五楼与四楼之间的楼道平台一面墙壁上,两手撑着墙面,将人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你小子给我老实点!”梁剑撇嘴歪笑,跟个流氓头子似的,又来了“痞”态,刚将目标“壁咚”,没等他发难,目标就像一条泥鳅,滑溜下去,从他胳肢窝下钻过,窜到他背后,将他一只胳膊反拧,猛力推到墙壁上,面颊与上半身紧贴墙面,下半身被那小子用膝盖用力顶住:“别动!”
梁剑两腿大张,贴在墙壁上,被那小子用膝盖顶住要害,哪里还敢乱动:“诶诶,你、你可别乱来!”
“把东西交出来!”陈星在他耳边,低声威胁。
“财?还是色?”梁剑又不正经了。
“你拿了我的东西——”楼梯间除了他俩,没有第三者光顾,单独面对梁警官,陈星一改人前腼腆微笑、内向少语的模样,流露出正常人那样鲜活的表情,愤怒、威胁,甚至爆发了惊人的攻击性,遵从丛林弱肉强食的暗黑法则,狮子扑食一样,绝对控制、绝对占有:“不交出来,你会死得很惨!”
“死?”亲身感受到、那小子的另一重人格,梁剑看着墙壁上被灯光折射的影子,诡异如恶魔张牙舞爪的那团黑影,变幻摆动在墙上。
他心腔紧缩,怦怦、怦怦的心跳剧烈震动在耳膜内,感觉到身后那股邪魅气息,竟莫名觉得:那小子撕开伪装,强烈释放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魅力!
居然会感觉到强者般的压迫感,那小子的真正实力,果然藏得够深!
“你、你……不是刚刚才救了一个人吗?”梁剑竭力平稳呼吸,“我、我不信……不信你会……让我死……”
“救人?”背后传来的声音,骤然变冷,那小子无比冷漠地说:“救人的是陈医生,不是我!别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你忘了,你在中环南路廊桥上还、还……”梁剑单手撑向墙壁,憋气用力时,涨得脸色通红,“还救过一对父子,马雨忻的丈夫,陆景文,还有他们的孩子!”
“父子?”那小子语声幽冷,发笑时,连笑声都是冰冷的,“在廊桥下看,我曾想,他寻死跳桥就跳吧,磨蹭什么?他死他的,干嘛碍事堵了路,逼得我上去解决……”
“不!”梁剑咬牙,一点点撑离墙面,“你连自己的本心,都想欺瞒,你要伪装到什么时候?”
“伪装?”陈星低低发笑,眼神幽冷诡秘,“我当过笼子里的小白鼠,别人的儿子,教授的学生,医院的医生,还有你们警察眼里的杀人犯,就是从来没有当过……我自己。我连我自己都看不透,你能看透我?那你告诉我,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你就是你!”梁剑喉头闷吼一声,身体逐渐离开墙壁,咬牙说:“你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你也有愤怒,你也有情感,你也有珍惜的东西,你和我们一样,就是一个正常人!”
“人,心里有善念与邪念,恶魔住在你心里,天使也住在……也住在你心里,善恶一念之间!我相信你、你的本心……是善良的!”
“你会救别人,你在救人的时候,眼神是那样专注!你十分珍视你母亲留下的东西……想想你在乎的人!她想要看到的,绝不会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在乎的人?
陈星恍惚了一下,渐渐松开手,“妈妈……她眼里的我,就是个恶魔……她被恶魔吞噬了……”
梁剑趁机转身,抬眼时,心口莫名拧了一下:面前这个大男孩,脸上竟流露出迷茫、彷徨的表情。
提到“最在乎的人”,陈星仿佛要哭出来的表情,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不、不是的……”没有任何希望,沉沦在黑暗里的人,内心就会被恶念吞噬,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陈星身上,“你的母亲,霍莉女士,她的死,是一场意外事故,你在她眼里也绝不是恶魔,你是她最宝贝的儿子……”
“撒谎!”陈星眼眶刺红,哭不出来,眼泪对他来说,太过奢侈。
一个受过伤的人,揭开伤疤时的痛,痛到了极致,就会变得麻木,那一刻,他的表情是木然的,眼神是绝望的,“你们不都知道了?她是被我害死的,我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陈星!”梁剑忍不住冲上去,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你清醒一点,别把自己禁锢在过去,醒过来!”
是了……
他逃出了一个牢笼,却又困在了一个牢笼里。
只有身体逃出了孤岛实验基地的那个笼子,而他的心,一直被困在那里,摆脱不了那个梦魇,挣脱不出心里的囚笼……
一直、一直还在那里!
“我甩不开梦魇……”
沉沦在黑暗里,快要被黑暗同化,陈星觉得自己很坏,还可以变得更坏,害死了自己最在乎的人,再遗祸他人、再害更多的人。
冯伯、老田、冯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