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珠心中已是有数,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下来,太夫人竟然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只顾带着杨大小姐和陈家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家适婚年龄的几个小姐,在人前应酬,完全没有郑明珠猜想的情形出现。
郑明珠总觉得,太夫人这样的蠢货,说不准会在客人跟前问陈夫人:“我这个侄孙女儿如何?”这样子。
不过回家之后,郑明珠这样一说,陈颐安就笑起来:“你傻呀,太夫人当初在外头说二妹妹的事,那是因为她并不在乎二妹妹的名声,自不怕人议论,而如今这个可是心肝宝贝,自是在乎她的名声的,又是女家,怎么能这样不矜持?从来就算女家有心通婚,也是请了相熟女眷上门打探的,有意了,再由男方出面来提,便是如此,那男方也常常会看不起这样的女方,何况这样大庭广众来说的?”
啊对,郑明珠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钻了牛角尖,只想着太夫人为着爵位,再没有做不出来的事,就忘了这样显而易见的规矩了。
那么太夫人这就是带着杨大小姐来相女婿的了?
而且似乎相准了?
他们就这样笃定陈家肯应这亲事不成?
而且陈夫人回来也有七八天了,给太夫人请了两回安,也并没有见太夫人提过一次这件事,倒是奇了。
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却偏偏乌云密布,闪电雷鸣,就是不下雨的感觉。
这边郑明珠想不通,那边花姨娘也急了:“怎么回事,夫人回来都七八天了,怎么太夫人还是提也没提?今儿我听说太夫人把杨家大小姐也带在了身边,还以为要说一说呢,竟还没动静?”
她这会子倒不那么笃定了。
陈颐雅劝她:“姨娘急什么,我只觉着,这事儿不提也是好事,嫂子的娘家到底是娘家,姻亲罢了,能出多少力,无非在外头使劲,正主意还不是要爹爹来拿?这是一件,且哥哥再出息又如何,到底比不过大哥出身正,又嫡又长,嫂子是县主,如今连嫡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可争的?反是哥哥有爵位,有出息,若是礼让着大哥,兄友弟恭的,不比争那镜花水月强?大哥也不会亏待了哥哥。前程有的是呢。何必非要杨家来撑腰呢?”
花姨娘笑道:“哎哟傻孩子,你怎么这样死心眼儿呢?别人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不成?姨娘再不懂事也知道,武安侯这爵位你哥哥是绝沾不上一点子边的,我平日里虽说爱闹些,不肯让人,却也没什么要紧事,那也不过是仗着自己有脸面,又生了你们两个,越发给我挣了脸面,在侯爷眼里,我不要脸,你哥哥和你还要脸呢,也必不会轻易罚了我。可若是我敢对爵位的事说上一句话,别说我这是三品诰命,就是一品,那也是白搭,绝讨不了好去!”
陈颐雅就更想不通了:“那姨娘还这样子急?”
花姨娘便道:“我当然急,怎么说也是一品大员的嫡长女,多好的一门亲事!今后进了门,就是咱们家的媳妇了,日子好不好还得看夫君,你哥哥不去争爵位,她还能和离不成?还不只得求着娘家帮你哥哥挣前程,岂不是好事?你瞧太夫人这样没权没势了,杨家还肯出个嫡长女帮她,多半是个看重姑奶奶的家族,倒是良配。今后好处多着呢!”
陈颐雅听得直点头,然后回头又跟郑明珠说了。
郑明珠哭笑不得,原来压根不用自己劝,这种市侩的精明,还真不能小觑。
一家子翘首等着太夫人的动向,偏太夫人十分安稳,沉得住气,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陈夫人与郑明珠倒没空多想她,太夫人不来烦是最好的,一转眼就是八月十二,陈颐青尚主的日子了。
八月初十陈颐青才从军营里回来,不过一个多月的军营生活,人足瘦了一圈儿,给陈熙华陈夫人请安的时候,陈夫人差点儿没哭出来,似乎想要起身,却被陈熙华按住了手,勉强忍住了,陈颐青显得沉默了很多,骤然回首,郑明珠觉得陈颐青似乎早已不是第一次见面是那个阳光的跳脱的少年了,一年来经历种种,一点一点的变的不同起来。
自己院子里一个熟悉的下人都没有,陈颐青也依然一声不吭,蹬了靴子,倒头就睡,两个房里服侍的大丫头上前去,小心的给他拉上被子,放了帐幔。
郑明珠忙的团团转,宝哥儿两三天没怎么见娘亲了,还发了一回脾气。
这个坏脾气的小家伙。
郑明珠好笑的亲亲他。
八月十二,礼仪在公主府办,武安侯府自也要设宴,郑明珠是长媳,自要在门口迎各府女眷,这一回,太夫人依然把杨大小姐带在身边。
郑明珠看了她好几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只觉得她似乎有一点紧张,叫郑明珠都紧张起来,这可是公主下降的好日子,若是闹个什么事出来,如何了得?
郑明珠想了想,低声对张妈妈说:“你把小兰叫来,吩咐她今儿别的事都不用做了,只悄悄儿的跟着杨家大小姐,也不用听她说话,远远的跟着就行了,须得时时都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明白吗?”
张妈妈一再受郑明珠重用,志得意满,立即点头表示明白,就下去吩咐小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