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郑明珠笑起来,原来不止咱们家大爷有脾气,外头也一样有这样有脾气的呢。
宁婉郡主因常来看郑明珠,有一两回,郑明珠把上回大冬天卫姨娘穿春装的事儿当笑话讲给宁婉郡主听过,知道的也就一两个人罢了。
世子妃笑道:“大姐姐此话当真?我还是第一回知道呢。”
两人对视一笑,郑明珠便觉得似乎更亲近了一层。
世子妃又笑道:“我瞧着表妹形容温柔的很,自是和我不一样。其实朝廷御赐侧妃,原是给咱们家的体面,谁家不喜欢呢?若是换了别的人来,我必是要欢欢喜喜的,可偏是她!我这人,就是烦他们卫家的女人,眼皮子最浅,一家子没一点儿上得了台面的规矩来,如今不过出了一个贵妃,连皇后还没挣上呢,就摆出一副上天入地的形状来,竟比宗室还要高贵些儿了,这一个因是御赐的,打着金字招牌,刚进门,侧妃的架子摆的比王妃还大,我就瞧不上,偏不给她脸,当天就不许世子爷去她屋里,她哭了一晚上,委屈的什么似的,真好笑。我跟世子说了,要睡女人,我亲自给他挑,定比那卫氏美貌柔媚,或是世子自己看中谁,我亲自去求了来,做侧妃也罢,做侍妾也罢,都不难,就不许去那卫氏屋里,幸而世子爷给我脸面,果然没去过。”
郑明珠还没说话,宁婉郡主先笑道:“又来秀恩爱了,表妹你别信她的,她可是个母老虎,世子别说侧妃侍妾,连个丫鬟都摸不着。”
几人一起笑起来。郑明珠不由的就想起生产前那晚陈颐安对她说的话来,脸上一阵发烧。
只怕这位世子妃和世子,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世子妃嗔道:“大姐姐少冤枉我,卫侧妃进门那天,我就把我身边的大丫头蜜柚开了脸,预备给世子爷,是他自己不要的,可不能怪我。”
不过那笑容,倒也真是甜蜜的很。
正在这个时候,翡翠进来回:“庄顺公主来看少夫人了。”
宁婉郡主和世子妃都站了起来。
庄顺公主看起来还是那么宁静柔和的样子,进门见了人,笑着招呼:“大姐姐,表嫂,我来给表姐贺喜的。”
说着叫宫女奉上礼盒。
揭开来,里头是一件大红底绣麒麟的小披风,庄顺公主笑道:“我手艺不大好,表姐留着赏人吧。”
郑明珠忙道谢,宁婉郡主拉着庄顺公主坐下来,笑道:“礼物送到前厅去,自有人登记档子的,你怎么自己送来?”
庄顺公主笑道:“昭仪备了礼,连我的一起,已经遣人送到前厅了,这是我自己做的,不在公中里头,单给哥儿的。”
宁婉郡主就取笑道:“喔,原来是做婶娘的私房东西呢。”
庄顺公主脸微微有点红,态度倒还是大方的,并不忸怩。
郑明珠心中暗暗点头,又与宁婉郡主、世子妃一起赏鉴了一番,又着实夸了许多话,说起来,庄顺公主的手艺比不少贵女强多了。
说了几句闲话,庄顺公主笑道:“有一件事要与表姐说,昨儿在宫里,我听说静妃娘娘求了父皇,因着实想念妹妹们,请旨宣卫氏诸女进宫叙话,也看看九皇子、十皇子,父皇已经准了。”
郑明珠一怔,就转头去看世子妃。
世子妃也是有些不自在,郑明珠笑道:“多谢公主,这事儿我知道了。”
庄顺公主轻轻颔首。
宁婉郡主就站起来笑道:“外头姑母、婶娘们想是都来了,我们也该去伺候才是。世子妃难得来,陪表妹说说话儿罢。”
说着就挽着庄顺公主出去了。
郑明珠才对世子妃道:“既是这样,这位卫侧妃进了宫,只怕有许多委屈要诉的,表嫂预备怎么着呢?”
世子妃道:“圣旨不过封她侧妃,咱们按例给她侧妃,上了玉碟,给她院子,太监丫头照数儿配给她,谁能挑出我的错不成?”
郑明珠道:“表嫂这话原是没错的,只是世上的事,最怕的却是有心,世子与世子妃这样的举动,往小了说,不过是夫妻恩爱罢了,可是若是有心人挑拨,要往大了说,这‘怨望’两个字如何担得起?就是表哥,若是在圣上心中有了这样的考语,今后的前程只怕也要艰难许多了。表嫂且要细想想才是。”
世子妃便是一凛,点头道:“还是表妹有见识,我竟没想到这一层,既如此,表妹预备怎么办呢?”
郑明珠叹道:“这个且等我们家大爷回来商议吧,我瞧着,有一场麻烦呢。”
世子妃越想越不安,不由的坐不住了,站起来道:“表妹且先歇着,我回头再来看表妹。”
便急匆匆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