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吴若棠长叹一声,环顾周遭景致,心旷神怡之际,朗声道:“今夜能够遇到先生,实在太好了。≥頂≥点≥小≥说,吴某一介武夫,虽然陶醉于今夜风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先生是读书人,不知可否将今夜风景吟咏一番,让我们以后的日子,能够常常忆起。”
李无忌注视着高悬于天际的一轮明月,微笑不语,仿佛陷入了沉思。
单婉晶笑了笑,说:“吴兄,我可是听说你也是文武双全呢,要我说,你先作诗一首吧!”
吴若棠苦笑了一下,说:“还是算了吧,我曾经对天姥山吟诗一首。结果,把当时身边所有人都震惊住了!他们建议我,为了天下苍生,以后不要碰书本了。”
听到此处,李无忌和单婉晶同时来了兴趣,异口同声地问:“这得多厉害的诗啊!说来听听。”
吴若棠的难得的老脸一红,道:“你们莫要笑我。”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怎么可能呢?”单婉晶和李无忌连连摇头道。
“其实,我都觉得自己这首诗有些意思,不知为何,就是没人懂得欣赏。你们听着。”吴若棠兴致勃勃地站起身,对着长江,大声道:“天姥山兮大铁杆,上面尖细座底宽,若能将天戳个洞,弄个玉帝到人间。”吟罢一阵摇头晃脑。
单婉晶刚刚一口酒入喉,听到这番咏颂,连忙用手遮住上三路,将酒水喷入袖筒之中。满脸通红地将身子转到别处,装作欣赏风景。
李无忌双手发颤地将手中的酒放回桌上。扶案良久,才朗声道:“吴兄此诗虽然稍嫌粗疏。但是创意奇佳,自成一格。比我们这些迂腐书生的行文,多出一番新奇味道。”
吴若棠开怀大笑,得意洋洋道:“多谢先生夸奖。可惜那帮不识货的家伙不在,否则听到先生这番话,必对我刮目相看。那,就请先生也做诗一首,以谢今日如此良宵。”
李无忌有感吴若棠和单婉晶二人潇洒磊落的豪侠气概,长身而起。立于船头,远眺着江上月明的景致,陷入深深的思索。
此时已近三更时分,不知是因为空气太过清新,还是晚风太过缠绵,今夜的月光如此明亮,竟然让人涌起一种耀眼生花的感觉。
远处的渔火仿佛暗了下来,江畔渔家妇人的捣衣声也变得沉寂了。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连江海潮涌动时发出的轰鸣之音。
月华如水银泻地般涂抹在周遭景物之上,江畔令人疑似积雪。而江中流水波光粼粼,仿佛闹市华灯集于江上。天边视野之尽头,江水横陈,波光相集。宛如一丝连接天地的银线,浮摆飘动,变幻若神。
“长江流水平春潮。中天玉兔自此升。滟滟连波凡千里,百水千川共月明。”李无忌吟罢。心中一叹,此诗虽好。却仍不足以喻今日之景。他回过头来,看到吴若棠和单婉晶一脸茫然,忙问:“两位,不知有何指教。”
吴若棠他犹豫着说:“这首诗我觉得还是很不错的,但是呢,却不是很有气魄。”
李无忌眉头一皱,道:“此话怎讲?”
吴若棠想了想说:“我们行走江湖之人,每日东漂西荡,每看一处风景,总会想在那之后又会看到些什么景象。就好像看到长江会想到东海,看到蜀山便会想到成都。今日放舟江上,想到的就是百里之外的海潮。先生诗中没有提一个海字,让我感到若有所失。”
李无忌心中一动,道:“若是吟咏景色,自然是以近景为先。但是吴兄此话,却更高了一层。”
吴若棠见他夸奖,心中更是欢喜,道:“不如这样,头两句改成: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升。有潮有海,有江有月,听着着实痛快。”
单婉晶粲然一笑,对吴若棠点点头,道:“下面两句可为: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普天之下皆为月光所照,比之百水千川,却又如何?”
李无忌默默念了几遍,忽然仰天大笑,冲到桌案之前,举起酒坛,将半坛美酒统统灌下肚,一抖手,将酒坛远远抛入江中,长笑一声,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某一生浸淫诗文,从未达到如此境界,今日得此佳句,此生可称无憾。”
他冲到舟边,对着自己所乘的轻舟大声吆喝:“书童,拿笔墨来,快快!”
一个十三四岁少年应声而出,手脚麻利地跃上船,飞快地将笔墨纸砚摆在李无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