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不知道,高文若是不迁移户籍,依旧留在韩城,别说得头名案首,得举人功名,只怕连县试都过不了。”
“这倒是奇了,能够写出如此雄文之人,怎么可能连县试都过不了,说笑了说笑了。”
“怎么不可能。”说话这人斜视杜生辉,冷笑:“若非大宗师搜遗,高文不就过不了乡试这一关。”
“对对对对,言之又理。”
众官看杜生辉的眼神中都是鄙夷。
内外帘官中的平凉府官员都一脸的好笑,而西安府的人都满面羞愧。
杜生辉紧咬着牙关,又将嘴唇咬出血来。
宣布完中式举子的名单之后,大家各自散去,回屋休息,只等明日一早就出贡院回家。
两个大宗师熬夜写榜,用印,准备天一亮就贴出去。
在写榜的时候,舒日长却为难了:“李公,这榜文可不好填。”
李祯:“怎么就不好填了?”
舒日长苦笑:“今科也是古怪,搜遗搜出个解元和亚元,却不知道将高文和任惟一的名字落到哪里?”
原来,按照科场写榜的规矩,乡试桂榜和院试相同,用的是轮榜。正中写了一个大大的“中”字,接下来,中式举人按照名次,一圈圈朝外写。解元最里间,接着是亚元,然后是第三名。如此,直到最后。
自然,高文和任惟一要写在最里面。
可问题是,榜文上还有一个搜遗栏。也就是说,被搜遗的举人的名字不在轮榜上,要单独写在里面。如此,以示大宗师们的责任心,也好叫被搜遗的举子心中感恩。而且,因为此事设计到学生拜师一事,搜遗栏的考生是没有房师的,也不能认。
天地君亲师,纲常伦理乃是明朝立国的根本,分毫乱不得。
如果高文和任惟一名次不好,直接写进搜遗栏就是了。可现在二人一个得了头名,一个得了第二,这可不好办了。
李祯抓了抓头皮,也觉得为难:“日长,你觉得呢?”
舒日长:“李公,要不这样,高文和任惟一依旧上轮榜。不过,搜遗栏里也得将他们的名字写上去。”
李祯:“这不是重复了吗……还有……”他有点犹豫:“如此一来,让杜生辉如何见人,日后咱们见了冢宰,面子上也过不去。”
舒日长怒道:“杜生辉小人尔,李公,你我的弹劾折子都写了,还担心什么见了王尚书面子上不好看,就这样写。”
李祯点头:“罢,也只能这样了。”
在后来,榜文一出全陕西的士子一片大哗。对于高任二人搜遗被搜成解元和亚元一事也是啧啧称奇。
对杜生辉也是大为不齿。
实际上,这场乡试秋闱之后,杜生辉被两个大宗师上折子弹劾,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放榜出贡院之后,两个大宗师并没有立即离开陕西,而是在地方官员的陪同下去了太白山游玩,来来回回用了半个月。之所以没有立即走,那是因为还有一项仪式需要举行。
到了次月,从太白山回来之后,择了吉日。两个大宗师将新科举人走召集起来,举办鹿鸣宴,跳魁星舞。
宴后,举人们依次进公堂拜见两位大宗师,口呼“座师”“恩师。”
陕西地方穷,可这年头能够读书的士子,家境都还不错,因此,献上的谢师礼也是分外丰厚,少的三五十两,多的一二百两,不等。
拜完座师之后,又去拜房师,依旧是一份厚礼。
各房座师都是满面春风,他们那里热闹非常,身边被学生们团团围着。只杜生辉门前冷落,无人问津,大有遗世独立的意思。
这个时候的高文已经去了北京,自然无出席,只请人给两个大宗师送过来一份谢师礼。如此,得了亚元的任惟一隐约成为一众新科举人之首,收获了无数的赞美和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