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武太守应该见过这个!”
赵行本取出生牌放在桌上,“这是我们一户民居中得到,武太守认为它是伪造吗?”
武士彟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个东西果然惹祸了,当初他就觉得不妥,还特地让手下去劝说民众不要供奉这个牌子,当然也没有什么作用,但没想到这块牌子终于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武士彟看了牌子半晌道:“襄阳很多民户都供有这样生牌,主要是因为屈突公击败王世充的军队南下襄阳,成功阻止了食人魔王朱桀入主襄阳,使襄阳民众心怀感激,称呼他为天下最贤能的长者,这就是天下之明公的含义,我觉得不用过多的曲解它的含义。”
“武太守的意思是,承认这块生牌的存在?”
武士彟点点头,无奈地说道:“它确实是真的,不仅襄阳有,江夏也有,我见过不少。”
“好吧!”
赵行本取出一份奏卷,放在桌上,“这是我们这次南下调查所写的报告,请武太守先看了一看,如果认为报告真实无误,那就请在证明人下签署上太守之名。”
武士彟接过报告看了一遍,虽然报告上所写属实,但并没有解释产生这些现象的原因,尤其字里行间中总藏有一种暗示,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当然,武士彟也知道,这就是李元吉的风格,任何人只要被李元吉盯上都不会有好结果,他不由有些犹豫了,他和屈突通都属于秦王派系,如果他在这份报告上签名,自己又怎么向秦王交代?
这时,坐在旁边的罗玉敏冷冷道:“武太守既然承认这些是事实,却又不肯作证,难道是武太守是在刻意袒护屈突通吗?”
赵行本也道:“后面还有些空白,如果武太守希望自己的名字也出现在报告中,那我就找别人作证,不为难武太守了。”
两人一左一右的威逼终于使武士彟屈服了,他只得提起笔在证明人一栏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默默将报告推给了对方。
赵行本和罗玉敏大喜,赵行本笑道:“武太守正直公正,深明大义,令人佩服,我们一定会禀明楚王殿下,没有别的事情了,我们告辞!”
两人收起报告便告辞而去,武士彟却坐立不安,他沉思片刻,便动手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屈突通,一封给秦王殿下,立刻命人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送往江夏和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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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也是刚刚返回长安,他一直在陇右率军与河套的北隋军对峙,经过大半年观察,李世民发现北隋军并没有南下的意图,而是在集中精力在河套屯田,经略河套,他一颗心终于放下,便令左屯卫大将军窦琮继续率军在陇右驻防,他自己则返回了长安。
李世民返回长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父皇已经决定开春后发动对豫章郡和鄱阳郡的攻势,利用拿下江陵郡的余势,一鼓作气向东进攻,扩大唐朝在南方的疆域。
对这个决策李世民并不反对,无论是父皇撕毁了和北隋的停战协议,还是协议中止的时间已到,唐朝和北隋都已处在战争状态,如果唐朝一味处于防御状态,那么隋军就会从容进攻,从四面八方向唐朝施压,使唐朝的局势越来越被动,所以李世民也认为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御。
书房内,李世民看了几遍武士彟写来的急信,他心中暗暗吃惊,四弟开始调查屈突通,难道是父皇的暗示吗?
自从段德操投降北隋后,李世民也知道父皇开始不太相信从前的隋朝降将了,但屈突通是唐朝最优秀的大将,是唐朝夺取天下的基础,父皇怎么能自毁长城,段德操事件使李世民不得不沉默了很久,而现在屈突通也将被调查,李世民再也无法冷静视之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启禀殿下,宫中有人来催促了,请殿下立刻进宫!”
李世民点点头,“我知道了,告诉宫中之人,我这就出发!”
是父皇召集紧急军政议事,李世民本来要动身,却被武士彟的快信耽误了,他又看了一遍信,不由叹口气,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说服父父皇,绝不能动屈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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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殿偏殿内,李渊正和几名核心大臣商议发动南方战争的具体事宜,这件事极为隐秘,朝廷只有极少人知道,李渊也清楚张铉一定在自己的朝廷中收买了耳目,所以为了保密,在大朝丝毫不提此事,甚至陈叔达还在刻意在大朝上提出了尽快撤军回巴蜀的方案,这便给众多朝臣造成了唐军即将西撤的错觉。
偏殿内李世民侃侃而谈,正在发表自己的意见,“父皇,杜伏威确实是一颗不错的棋子,能起到牵制隋军的作用,但儿臣认为他在蕲春郡起事并不妥当,主要是蕲春郡并非他的势力范围,他在那里缺少根基,不会得到太多的民意支持,反而容易给隋军集结创造时间,我还是坚持认为他应该在历阳郡起事。”
安排杜伏威在江淮起事的主要策划者是相国裴寂,他笑了笑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蕲春郡虽然不是杜伏威的势力范围,但有蕲春郡太守郑善果的秘密支持,起兵效果会更好,发展会更快,而且蕲春郡紧靠庐江郡,一旦杜伏威在蕲春郡发展了数千人,就会立刻进入庐江郡,在庐江郡就如鱼得水,以庐江郡的复杂地形和民意基础,相信他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席卷江淮,为我们的南方攻势创造条件。”
“我还是不太理解,郑善果能给他什么支持?蕲春郡并不止他一个官员,在一个人民安居乐业,没有民意基础的地区造反,我很难想象他会成功。”
这时,旁边太子李建成道:“杜伏威是在矿工中招募士兵,那边矿山有四千余人,大多是战俘和罪犯,只要他许诺给矿工足够的利益,那么就会有人愿意跟他干,而郑太守的作用就是实现他所许下了诺言,一旦数千人跟随杜伏威杀进蕲春县,那么他们从此就会死心塌地跟随杜伏威,有了这数千人为基础,再向东发展就容易多了,这是我们反复商议后的决定,希望二弟能理解。”
“我不太明白兄长的意思,兄长是指让杜伏威洗掠全城吗?”
李建成沉默片刻,“有的事情我们也并不想做,但为了大局的利益,也只能牺牲局部了,等将来再弥补吧!”
李世民又向众人望去,见所有人都保持沉默,他立刻明白了,这已经是众人决定的事情,恐怕自己反对也无济于事了,他只得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李渊缓缓道:“关于杜伏威在哪里起事,皇儿就不要再纠结了,不管在哪里起事都会有利有弊,而且他只是我们利用的一颗棋子,不用在他身上费太多的精力,关键是我们自己出兵,今天大家商议的是出兵豫章郡的种种应对,朕想听一听皇儿在这方面的见解。”
父皇既然已经明确表态,李世民便不好再继续谈杜伏威之事了,他只得沉吟一下道:“儿臣听说中都的情报斥候搞到了北隋水军部署图,这确实是很重要的情报,它对我们这次南方攻势会有重大影响,儿臣觉得不能太依赖这张地图,以免被它误导,造成我们的战略误判。”
李世民是在含蓄地提醒父皇,他言外之意就是这份地图恐怕不太可靠,事实上他很清楚北隋的军政分家,从朝廷内想搞到军方的军事机密几乎不可能,军方怎么可能把水军兵力部署这样的军事机密放在兵部,他怀疑这是一份假的情报,如果不是长安情报斥候做假,就是北隋给了他们一份假情报。
之前李世民就提醒过父皇李渊,但李渊却不以为然,甚至李元吉为此大为不满,他认为兄长是嫉妒自己的成就,使得李世民不好再提此事,但这次东征却和那份水军部署图关系密切,李世民便再次担心起来。
李渊的神情略略有些不悦,淡淡道:“江淮大乱,北隋必然会调水军北上,那份地图的意义其实不大,皇儿不用追究这种小事,多谈谈军粮物质以及隋军可能的应对方面,这才是我们今天商议的主旨。”
李世民听出了父亲的不悦,只得躬身道:“儿臣明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