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老爷那边既是来者不拒,却也都不收礼,个个来了都有座有茶,每人都是座上宾,高高兴兴来,欢欢喜喜走。不多时倒也将那京畿大营的底细摸了个七八分。
再说那贾母。
那贾史氏这几天心中不太舒坦!
首先那贾珠的媳妇儿人倒是挺好的,身边却带了几个眼睛快要长到天上去的嬷嬷,这崔氏女也不知道是自持身份呢,还是如何,虽然和贾珠小两口看上去挺和美的,只是对她这个老太婆,她总觉得少了几分恭敬。
这种姿态,她倒是在张氏当年身上也见过。
可她有个什么身份好金贵的?又不是公主!她家也还是国公门第呢,她还是超品的国公夫人,这么淡淡地,这是没将她这老太太放在眼里?
只是她还真没由头教训这新妇,毕竟言行举止上也好,还是礼节上也罢,都没有什么失礼之处,让她挑不出什么把柄好让这崔氏立立规矩。
这也就罢了,毕竟她又不是崔氏的婆婆,只是太婆婆,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可这两天她那好弟弟就求上门来了——
保龄侯上门只为了她那个大侄子,史鼏!
这保龄侯之前也说过,一共有仨儿子,都是一母同胞所出。也就是说,仨儿子都是嫡出的,分别名史鼏、史鼐、史鼎。
这哥仨里面,史鼏虽是嫡长子,又是武勋出身,可身子骨那不是一般二般的不争气啊!这老大从小到大身子骨都没好过,原本前些日子说是不行了,这老爷子狠了狠心,将他的那瓶子宝贝给他喝了几滴,谁成想,居然撑过来了!
可正因为如此,这保龄侯就求上了门,想着让贾赦再分一点给他们。
虽然之前贾赦话中有话一般说这东西也不是谁都能受用的,也不是谁都能给,总有个气数和命数在,可老爷子觉得他外甥不是一般人啊!就算是之前他一直没对他多亲近,这也是亲娘舅和亲表哥啊!
什么?老爷子为什么不把剩下的给老大喝了?老爷子他自己不还是靠着这个保命呢?
说真的,这老大是从小折腾到大,有一天没一天的,他这心也早就给熬硬了。之前他是眼看着老大的媳妇儿好容易怀了,都要生了,谁成想居然是个女孩子。
他琢磨着这老大就算是再不行,也得留条根啊?而且他要是死了,大房地位尴尬,这儿媳妇的娘家也未必能让她忍的住。
如此种种,这老爷子心里就犯了愁,这才来求老太太。
贾母听了是这事,心里就有些不耐烦。说真的,她也是被老大这反反复复,都说活不过十三,又说活不过十五,这还留下了一个女儿呢……
倒不是她这当姑姑的心狠,只是她自己也才一瓶,又让鸳鸯一下给她灌到肚子里了,这如今她要是有能耐让老大再给她一瓶,她还想自己留着保命,拖一天是一天呢,如何肯舍得给这侄子?
这保龄侯自小和她感情还算不错,毕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可见她不肯配合,气得胡子乱翘,忿忿而去。
这一桩后,居然还有林如海的提前调任!
虽然早就知道林如海迟早是要去江南的,可是知道归知道,但不是说好了年底吗?这才七月中旬,中秋都没到呢!她想跟女儿一起过个中秋都不行?
如今她和长子有隙,次子是个指望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灰意冷还是如何,这些天居然听说一门心思都在那个赵姨娘的身上。虽说晨昏定省一次没少,可自从出了王氏这个麻烦之后,她俩多半也是相对无言,母子情分哪比当初?
到如今她就一个贴心小棉袄,居然还要早早的就去江南,这让她如何割舍的下啊!
是以这几天她很是清减了几分。
可这日她还在家中枯坐,结果就听贾敬拜访,不禁有些奇怪,待命人请进来就见贾敬一脸怒气的模样。她见了不禁心中一个机灵,这是怎么了?
贾敬待见了她,立刻对她不客气道:“婶母,今天侄儿前来乃是有要事跟您相商。”
贾母不敢慢待,连忙让鸳鸯等退下,这才对他道:“这是怎么了?出了何事?”
贾敬这才道:“这里有封信,请婶母过目。”
待贾母接过来一看,脸色当下不好,道:“那贱妇居然还能做出这种无耻之事!”又对贾敬道:“此时赦儿可知晓?”
贾敬这才坐下,只是仍旧面带冰霜道:“尚且不知。侄儿添为族长,这两年对王氏之事也是多有耳闻,只是念在珠儿的和宝玉还有元春的份上才佯装不知罢了。谁成想这事居然闹到了外头,如今且被压着,这时间长了,要是弹压不住,怕是恩侯也会被牵连!”
他这么怒气冲冠地模样早让贾母心中骇然。
不是她没经历过事儿,她毕竟也是老封君了,从孙媳妇做起到如今,也是见多了风雨。只是这贾敬素来冷静自持,鲜少有如此怒容。再加上那包揽诉讼用的贾赦的帖子显然是心存歹心,再加上高利贷这一桩桩一件件,她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道:“不知道敬哥儿你有什么看法?”
贾敬道:“侄儿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等毒妇我们贾家不能要!只是为了元春和宝玉,还是让王家的人来了解吧。”
听他轻描淡写三个字,贾母再想想那王子腾和王子胜葛优女儿,哪里还不懂他的心思?心道:此计好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