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姑姑伸手往她肩上推了一下,不算重,可也不轻——至少若是她一个不稳,肯定立刻就倒了。
陶君兰的身子纹丝不动。
管事姑姑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却也没多说,接着往下检查。陶芯兰就没坚持住,到底是年纪太小了些。
所有人检查下来,约莫也就五六个站住了。这些人里头,要不就是悟性特别好的,要不就是跟陶君兰一样以前练过的。
最后管事姑姑点了陶君兰出来给大家示范:“看看,以后行礼就像她一样,腿蹲下去,但是要稳住。还有,手这样摆在身侧,不能太僵,也不能太松散。肩膀也要自然——脖子也别缩着,可是头却不能高高昂着。另外,这下盘一定要稳住了,别风一吹就倒了。你们多学着些。”
听得出来,管事姑姑对她是很满意的。
陶君兰心里虽算不上高兴,却也是有几分松快——这个时候,得了管事姑姑的青睐,是好事。
但是有时候,太拔尖了也不是好事儿:等到管事姑姑让大家散了之后,她立刻就被团团围住了。
“这是做什么?”陶君兰微微蹙眉看着面前的“老熟人”,心生不祥。不过,她还控制着语气。毕竟才刚进宫就和人闹起来也不好。
“哼,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哪!”对方却显不是善茬,冷笑一声,突然就一伸手直接在陶君兰肩膀上狠狠一推。
顿时陶君兰就站不住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来不及气恼,她就听见了对方的嘲讽:“刚才不是挺稳的?敢情不过是故意稳着想出风头?”
狠狠的扣紧了手指,陶君兰再三忍耐才将怒气压下去:“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且告诉你,你这样的罪臣之后,纵然进了宫,也别想什么一步登天!更别想着摆什么大小姐的谱,时刻想出什么风头!你现在,谁也比不上!”对方狠狠的威胁了这么一句,带着浓厚的嘲讽:“不过,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变成了宫婢,感觉如何?”
陶君兰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觉得她抢了风头了,所以特地来警告她了。
可是凭什么……她就要被欺负?
“大家一样都是做宫女,没有谁比谁更高贵。”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就凭你爹是罪人,我爹却好歹是个官!”对方“呵呵”的笑了,似乎颇为得意。末了又添上一句,恶狠狠的,带着阴鸷的:“就算是宫女,也有个三六九等!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处处比我好不成?我且告诉你,你做梦!”
陶君兰用力的抿紧了唇,不这样,她怕自己真一个忍不住和对方争执起来。
“你敢欺负我姐姐?”一声怒斥之后,陶芯兰突然撞进来,一把推开了对方。然后狠狠嘲笑了一句:“你爹不过是个连品级都没有的小官,以前巴巴的跑来我们家摇尾巴讨好我们。这会你竟敢如此!”
一听这话,陶君兰立刻就觉得坏了,忙拉过陶芯兰护住,又低声斥道:“住口,不许再说了!”
今时不同往日,她们必须小心谨慎,而又卑微。况且,事情闹大了招来了管事姑姑,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姐姐你怕她做什么?”陶芯兰却是不肯,一双眼睛几乎赤红:“以前她是怎么摇尾乞怜的?如今倒是来欺负你了!”
陶君兰的手紧了紧,更严厉的斥了一句:“如今是在宫里!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我让你住口!”
陶芯兰又委屈又恼怒,却也不敢再说,倔强的昂着头,可眼泪珠子却是一颗颗掉下来。
陶君兰心头一酸,忙别开头不去看。她心里明白陶芯兰是不想她受委屈,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今,许多事情都要顾忌着,不比当初了。
不等她们姐妹再如何,对方却已经是气急败坏的冲了过来:“你敢推我!”说着扬手就要打陶芯兰。
陶君兰沉了脸,一面将陶芯兰护住,一面捉了对方的手,语气也凌厉几分:“你要做什么?还想打人不成?”
对方被她这么一看,倒是心虚了几分,手也微微缩了缩,不过很快又挺直了腰板,越发的用起力来,语气也更为蛮横:“我就是打你了又如何?怎么,你还敢还手?”
这样闹起来,方才还跟着一起嘲笑的几个少女顿时都有些不安起来,忙上来劝架;“算了,一会管事姑姑来了。”
“来了又如何?我才不怕!”
“看来你是真不怕!”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得管事姑姑一声冷笑在人群外响起。
一时间,谁都不敢再有动作,反而心虚得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才好。
管事姑姑锐利的目光挨个儿从每个人面上扫过,声音冷若冰玉:“到底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