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花子模样的人,左手还提着根树枝,竟将树枝当鞭子,不时往那麻袋上抽上一鞭。
他一鞭抽下去,麻袋里的呻吟声就更销魂,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话,隐约可以听出,她居然是在哀求道:“求求你……抽重些好么?求求你……”
那叫花子模样的人却偏偏放下鞭子,不肯再抽了,反而向江玉郎笑道:“世上居然有人喜欢挨打,你可瞧见过么?”
江玉郎倒真还没见过这样的人,简直连听都没听见过,他虽然最善应变,此刻也不禁呆住了。
树上的铁萍姑又羞又急,竟不觉晕了过去。
来的这四人,无疑就是李大嘴、屠娇娇、白开心和哈哈儿了,但麻袋里这喜欢被人打的却又是谁呢?
李大嘴已走到江玉郎面前,咧嘴一笑,道:“这位朋友,你贵姓呀?”
江玉郎虽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但见到他们的模样一个比一个诡秘,倒也不敢再得罪他们。
他干咳一声,赔笑道:“在下蒋平,却不知各位尊姓大名?”
李大嘴笑道:“兄台年纪虽轻,想必也听说过‘十大恶人’的名字?”
哈哈儿道:“哈哈,你瞧见他这张嘴,也该知道他是谁的。”
江玉郎目光从他们脸上瞧了过去,掌心已不觉出了汗。
屠娇娇咯咯笑道:“小兄弟你只管放心,咱们来找你,并没有什么恶意。”
江玉郎忽地一笑,道:“各位俱是武林前辈,自然不会找在下这无名后辈麻烦的,在下非但十分放心,而且今日得见武林前辈的风采,更实在高兴得很。”
屠娇娇吃吃笑道:“你们瞧,这孩子多会说话,嘴上就好像抹了蜜似的。”
哈哈儿道:“哈哈,这样的人,连我和尚见了都欢喜!也就难怪树上的这位小姑娘,不惜为他玩命了。”
江玉郎正色道:“树上那位姑娘,与在下虽然相识,却不过只是道义之交而已,哪里有什么男女之情,前辈说笑了!”
屠娇娇道:“既然是道义之交,人家赤条条地被吊在树上,你为什么不去救她呢?”
江玉郎叹了口气道:“在下虽有相救之心,怎奈……怎奈男女授受不亲,如今她不幸遭人羞辱,赤身露体,在下若是去救她,岂非多有不便?”
屠娇娇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个正人君子了。”
江玉郎道:“在下虽然浪迹江湖,但这‘礼义’两字,倒也未敢忘记。”
屠娇娇忽然咯咯大笑了起来,指着江玉郎道:“你们瞧,他是不是有两下子?莫说萧咪咪,就连欧阳兄弟见了他,也非得拜他做师父不行。”
哈哈儿道:“哈哈,欧阳兄弟说话,三句中至少还有一句是真的,但他一共只说了四句半话,却有四句是假的。”
江玉郎道:“前辈又说笑了,在前辈面前,在下怎敢说谎?”
哈哈儿道:“你不敢说谎么?哈哈,这就又是一句谎话。”
屠娇娇打断了他的话,娇笑道:“你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好,那么我问你,你若是蒋平,有个叫江玉郎的小坏蛋,却又是谁呢?”
谎话被人当面揭穿,还能面不改色的人,每一万人中,大约只有一两个,江玉郎自然就是其中之一。他非但脸不红,色不变,反而笑了起来。
屠娇娇瞧着他,似乎愈来愈觉得他有趣了,也笑着问道:“你笑什么?”
江玉郎道:“要在前辈们面前说谎,岂非简直好像鲁班门前弄大斧,孔子庙前卖百家姓,但在下却偏偏自不量力,这还不可笑么?”
哈哈儿拍手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哈哈,这马屁实在刚好拍在咱们屁股上,拍得恰到好处,舒服极了。”
江玉郎道:“前辈们未和在下说话之前,想必早已将在下的底细都摸清了。”
屠娇娇笑道:“不错,咱们非但早已知道你叫江玉郎,是江南大侠的宝贝儿子,也知道这位小情人本是移花宫的门下。”
屠娇娇道:“你可知道咱们为什么会对你如此关心?”
江玉郎微微一笑,道:“莫非前辈们想替在下做媒么?”
屠娇娇笑道:“我若有女儿,宁可嫁给李大嘴,也不会嫁给你,李大嘴至少还不会吃她的脑袋,但是你,吃了人只怕连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江玉郎微笑道:“前辈过奖了,在下怎比得上李老前辈?”
李大嘴道:“你也用不着客气,我吃人最多只不过是一个个地吃,但你吃人却是一队队地往下吞。双狮镖局的那些人,不是被你一夜之间全都吞下去了么?”
江玉郎还是面不改色,笑道:“前辈们将在下调查得如此清楚,是为了什么呢?”
屠娇娇道:“你也许不知道,自从欧阳兄弟两人死了后,十大恶人其实剩下九个了。”
屠娇娇又道:“除了欧阳兄弟已经一命呜呼外;这些年来,恶赌鬼好像渐渐要改邪归正,做好孩子了;狂师铁战的毛病也愈来愈大,没有别人和他打架时,他就打自己;那位迷死人不赔命的萧咪咪,更不知在哪个洞里藏了起来。所以咱们此番出山之后,忽然发觉十大恶人的名头,在江湖中已渐渐不大能吓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