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却笑了,道:“这么珍贵的东西,一时之间,你能到哪里去找来给我吃?”
江玉郎道:“小弟若是去别处寻找,就算找个三年五载,也未必能找得到,但凑巧的是,这附近就偏偏有一株,只要鱼兄答应,小弟立刻就可去为鱼兄掘来。”
铁萍姑终于也忍不住失声道:“你疯了么?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他……他怎么可能答应你?”
江玉郎也不理她,缓缓接着道:“鱼兄想必知道,那恶婆草虽也和女儿红一样,十分稀罕珍贵,但却可以用人工来培养的,而小弟又恰巧知道培养它的法子。”
小鱼儿眼珠子直转,竟没有说话。
江玉郎又道:“这里的事办完之后,小弟就立刻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专心为鱼兄培植恶婆草,鱼兄若想身体康健,自然也就会好生保护小弟的性命了。”
胡药师这才知道,他打的如意算盘,竟是要以这件事来要挟小鱼儿,要小鱼儿以后永远不敢找他的麻烦。
但这想法却实在未免太天真了些,胡药师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眼睛瞧着江玉郎,暗笑道:“你难道以为小鱼儿是呆子么?这种事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的,何况这条比泥鳅还滑溜的小鱼儿?”
只见小鱼儿眼珠子转了半天,笑嘻嘻道:“你信不过我,我又怎信得过你?我怎知道你会为我培植恶婆草,又怎知这恶婆草一定能吃到嘴呢?”
江玉郎叹道:“小弟的病毒也一直不解,鱼兄要杀我,还是容易得很。”
小鱼儿道:“但我若找不到你呢?”
江玉郎笑道:“鱼兄若真的要找,小弟就算上天入地,也躲不了的。”
像小鱼儿这样的聪明人,竟会问出这么笨的两句话来,江玉郎回答得更是妙不可言,说的话等于没说一样,而小鱼儿却偏偏像是相信了,只不过又问了一句:“我吃下了这女儿红,你就去救花无缺?”
江玉郎道:“小弟若是失言背信,鱼兄随时都可要小弟的命。”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
小鱼儿竟真的答应了他。任何人都不会答应的事,他竟偏偏答应了。
胡药师呆呆地瞧着小鱼儿,暗道:“疯子,疯子,这人原来是疯子,别人说太聪明的人,有时往往会变成疯子,这话听来倒是一点也不错。”
铁萍姑也是目瞪口呆,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江玉郎果然掘来了一株看来十分鲜艳的女儿红。小鱼儿果然笑嘻嘻吞了下去。
他抹了抹嘴,竟大笑道:“妙极妙极,想不到这女儿红竟是人间第一美味,我这一辈子,简直没有吃过这么鲜嫩的东西。”
到了这时,江玉郎目中也不禁露出狂喜之色,却故意叹了口气,道:“绝代之佳人,大多是倾国倾城的祸水,致命之毒物,也常常是人间美味,唯有良药,才是苦口的。”
小鱼儿一把拉住他的手,笑道:“好听的话,大多是骗人的,江兄还是少说两句,赶紧去救人吧。”
石屋所在地,本来已十分荒僻,江玉郎带着小鱼儿再往前走,地势就愈来愈是崎岖险峻。
他的毛病偏偏又发了,走两步,就喘口气,再走两步,又跌一跤,两条腿就像弹琵琶似的抖个不停。
小鱼儿实在快急疯了,到后来,终于忍不住将他抱了起来,道:“那地方究竟是哪里,你说出来,我抱你去。”
江玉郎道:“如此劳动鱼兄,小弟怎么敢当。”
小鱼儿“嗤”的一笑,道:“没关系,你骨头轻得很,我抱你并不费力。”
铁萍姑跺脚道:“求求你们两个人,莫要再斗嘴了好不好?”
江玉郎叹道:“我怎敢跟鱼兄斗嘴,只不过……”
他语声忽然顿住,手向上面一指,道:“鱼兄可瞧见上面那洞穴么?”
小鱼儿随着他手指向上瞧去,只见生满了苍苔的山壁上,果然有个黑黝黝的洞穴,洞口还有一片石头凸了出来。
江玉郎道:“这地方还不错吧!”
小鱼儿道:“你为什么不用块石块将洞口堵上呢?”
江玉郎道:“花公子现在已是寸步难行,小弟反正也不怕他逃走。”
小鱼儿忽然瞪起眼睛,高声道:“洞口既没有堵上,他怎么会闷死?”
江玉郎神色不变,淡淡道:“也许不会被闷死,但荒山上的洞穴里,总难免有些毒蛇恶兽……”
他话未说完,小鱼儿已纵身掠了上去。
江玉郎道:“鱼兄不妨先将小弟放下来,看看这地方对不对。”
这片石台上也长满了苍苔,滑不留足,小鱼儿放下了他,他连站都不敢站起来,爬到洞口前瞧了瞧,忽然大呼道:“花公子,小弟等来救你了,你听得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