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苏心头一暖,歉然道:“江小流,我以前对你不大友善,你不计前嫌,叫人惭愧。”
江小流摆一摆手,正要说话,忽听远处喧哗,动容道,“不好,我得回去了,二王子久不见我,一定会起疑心。”想一想,发愁道,“叶姑娘,你怎么出去。”
“我自有办法!”叶灵苏说道,“倒是你,半身湿透,如何交代?”
“撒谎呗!”江小流大咧咧说道,“就说喝多了,失足踩破冰层,掉在水池里了。”
“也好!”叶灵苏叹一口气,“江小流,你这么机灵,一定官运亨通。”
“承你吉言。”江小流拱了拱手,飞也似去了。
叶灵苏望着他消失在黑暗中,掉头一瞧,小院火光冲天,放火的人装模作样,在那儿大呼小叫。叶灵苏望着火光,仿佛身在小院,随着烈火焚烧,慢慢枯槁死去,她只觉身子里空落落的,一切傲气雄心,全都飞灰湮灭。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叶灵苏转身离开,她使出“山河潜龙诀”,与万物同化,经过卫兵身边,也无一人看见。练成这门奇功,就是无双的刺客,要杀燕王、徐妃,此时易如反掌,可是叶灵苏心灰意冷,再也无意沾染血腥。
她出了王府,孤魂野鬼一般在北平城里游荡,没有人看得见她,一队队番骑喝得烂醉,从她身边飞驰而过。两边街头张灯结彩,可是再多的灯光也照不出她的影子。
到后来,她终于累了,内伤隐隐发作,参汤里的毒素也在作乱。她找了一间废弃民居,打坐运功,逼毒疗伤,久而久之,物我两忘。
醒来时已是凌晨,天犹未亮,积雪满庭,冰雪映照夜色,幽幽发出蓝光。
“醒了?”一个男子声音忽然响起,苍劲之中透着萧瑟。
“谁!”叶灵苏骇然跳起,可是身软乏力,摇晃不定,她左顾右盼,可是压根儿看不见来人。
“不用看了。”那人幽幽说道,“释印神的把戏我也会!”
叶灵苏应声望去,仍是一无所见,刹那间,她的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定一定神,问道:“你是谁?”
“我姓梁!”那人答道。
“梁思禽!”叶灵苏冲口而出
梁思禽叹了口气,一时寂然。叶灵苏心神不定,说道:“你一直跟踪我?”
“算不上!”梁思禽说道,“凑巧遇见!”沉寂一时,又道,“令尊去世,还请节哀!”
“假惺惺!”叶灵苏愤激说道。
梁思禽叹一口气,说道:“不错,令尊死在我西城弟子手里,我说这话太过矫情。”
“西城弟子?”叶灵苏奇怪道,“乐之扬入了西城?”
梁思禽说道:“怎么?乐之扬说是他杀的?”
“对!”叶灵苏心子狂跳,“难道不是他么?
梁思禽沉寂一时,叹道:“总之我是西城之主,令尊的仇,你算在我身上好了。”
“好!”叶灵苏说道,“两年之后,我必报此仇。”
“为何定在两年之后?”梁思禽有些诧异。
叶灵苏说道:“当年‘河咸海淡之会’,我和八部未分胜负,约在三年之后的九月八日,在泰山绝顶再战一场。”
“是么?”梁思禽怅然道,“还有两年光景,足够么?”
“足够!”叶灵苏说道。
“还有一事。”梁思禽说道,“元帝宝藏本是乐之扬托付八部看管,令尊使强夺走,看守有责,还望归还。”
“我不是岛王。”叶灵苏说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云虚死了,你不做岛王,谁做岛王?”梁思禽似乎有些诧异。
“花眠暂代其职,将来应是云裳接任!”
“云裳?”梁思禽沉默一时,叹道“他可比你差得远了,东岛落入他手,恐有衰败之象。”
叶灵苏说道:“东岛衰败,不是正合你意?”
“谁又没有衰败的时候?”梁思禽幽幽说道,“百年之后,你我也是一堆枯骨。”
叶灵苏一怔,想象红颜青丝,将来鹤发鸡皮,终有一日,化为一抔黄土、几根枯骨。想着想着,心中伤感不胜,泪珠滚滚落下。
“你哭什么?”梁思禽有些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