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欧,欧米里洁大人,饮鸩止渴般的纵虎归山,远播宽宏仁慈声誉而潜藏付出的代价,蒙蔽双眼的损失是我们无法负重的。”
审判长支支吾吾的豪言壮语,可惜都无法突破自己内心的防线,淹没在决堤的洪水之中,势如破竹的汹涌恫吓,完全摧毁掉了预警的理智,整个审判席陷入了泣不成声的恐慌之中。
任何状态都会有发生变故的缘由,我便是萦绕在他们心中的细蛛丝,编织着侵犯主权的网络。一旦恢复自由,那便是继续创造噩梦的逍遥,那时便是身陷囹圄的角色转换。然而我却不得不辜负他们的这番信任,举着正义旗帜却做着公报私仇的勾当,那必将受到自然之力的谴责与惩罚,虽然我不介意接受那样无关痛痒的代价,但我却必须向那位先生负责,欺瞒谎言被揭穿之后的百口莫辩,即便可以被特赦原谅,却也不能逃避开尴尬的窘境。
而这样的想法都只是后话,作为秉持公理的欧米里洁,不择手段的处事方式下不容许任何侥幸的逃脱,而轻易帮助罪犯销毁掉起诉书的无厘头做法,更是激发出了我恐惧的潜能,我甚至感觉到一只脚已经颤抖着踏进了冰冷的坟墓,凄冷的凉意写在欧米里洁的脸上更加黯然无光,炽热的血浆正在酝酿着新一轮的爆发。
“哼哼哼,既然是毫无价值的伪证,就算再精密,也能轻易仿制出来吧,燃烧在心灵冰点上的火花,被拖长的运行周期,难道不也算是一种欲擒故纵么?”
“哦!”
那是长长的感慨或者是泄力,紧接着的便是由轻声细语转变为的大讨论,似乎刚刚恍然大悟的灵感让他们觉醒出了提前的预判,而本末倒置的逆转,算是一种强行敷衍的笑话。
“伯爵还在犹豫么?错过了放手一搏的勇气,即便是征得了自己的信服,却也无法躲避时间的谅解,当然坐以待毙也是不错的抉择,可以节约不少的体力。”
看似波澜不惊的海平面下,那才是伪装者的天堂,比起之前的惊涛骇浪,察觉不出的危机四伏才是更大的挑战。兵来将挡的从容御敌策略,只能亲自荒废,否则便是麻痹心智的累赘。果然,正如欧米里洁所说的,教堂内外的透明度已经开始分层了,所剩的时间确实已经十分有限,选择拖延将变成最愚昧的想法。
“虽然你占领着蛊惑魅术的绝技,但是作为审判一方的你,如果不能拿出绝对有力的证据,却还将我困在牢笼之中,威严法律镀上的那层光环,未免也笼罩着太多的黑暗。”
“正如伯爵您所说的,您的处事风格决定了您参与的犯罪不可能留下蛛丝马迹,这归功于您的自信,但常常所谓的自信却暗含着缺漏的伏笔。对于证据的泯灭,那样精湛准确的破坏尺度,在下望尘莫及,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会复查犯罪现场便是您唯一的败笔,您所依赖的自然之力,毕竟不是完全操纵在您手中的玩物,他是自然号令之旗的完全附属物,而非伯爵府彻底的奴隶。”
松了松紧绷的脸皮,第一次发觉微笑居然如此困难,掩饰惊慌失措的面具,佩戴时更加难以支撑的重量。还好固执的理智收复了失去的领域,镇静重新夺回了防御的高地。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我的疏忽,感谢您善意的提醒,以后一定提供更加完善的服务。”
“可惜,虽然很期待您完美无缺的演出,但是您并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将亲手剥夺你作恶的权力!”
“哦?是人证么?劫难之后会是怎样的满目苍夷,却还是尚未崩垮的人类,何必再次唤醒那段伤痛的记忆来践踏朝不保夕的灵魂,安详的结束总也可以称得上是尊重人性的光辉。不过,你想在虚弱的魂魄上踩踏出绝章的脚印,我似乎要感谢你的助人为乐。”
我很坚定,在那样火势的焚烧之下,不可能有幸存者的诞生,任何生物都是可以被上帝抛弃的棋子,自然不必大费周章的保护,或者已经被理解为维持种群平衡的手段,享受这样淘汰的情趣。死神自然会乐此不疲的进行收割,甚至直接将奄奄一息的喘息彻底抹杀。当然,神明也可能会恍惚,或者萌生某种同情心,但最多便是放任自流,不敢逾越那份互不侵扰的协定。我想即便是可以纵情高唱的歌剧家,吸入浓烟之后也将失去再次发声的可能,当然更难战胜经历磨难的恐惧,对犯罪者的胆怯。
“伯爵自鸣得意的笑颜,已经否认了自己制定的假设,而我愿意客串这场假设的证人,证明确实并没有证人的存活。但是即便是尸体也拥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力。”
欧米里洁从审判台上取出的黑色包裹,和他整体的纯白色调格格不入,万众瞩目的不明物体,打开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耀光,在空气中炫耀着自己非凡的价值。
“各位,这是在波特公使遗体上发现的作案工具,雕文中都充满着波特先生哀嚎的血液。经过访察,这是一把来自于贝拉伯爵府的匕首,上面有着象征伯爵府的银狼雕刻。”
“呼。。。。。。”
现场稍微松懈的气流又在片刻间凝聚起来,我感受到无限的敌意将我围绕,挤压着我无法动弹,已经支撑到极限了么?这是无法伪造的嫁祸,承担重责的义务已经责无旁贷了么?我开始幻想,被绞死出现晨曦的那一瞬间,天很蓝,没有云,也没有鸟,没有运动,也没有声响。
“少爷,您还真是任性呢!这么容易便束手就擒了。”
“可是,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证据确凿,反驳什么的,我经历不起这样的挑战了,静静的躺着,好舒服。”
“是吗?少爷的使命感呢?被我压榨出的意念呢?对皇室的担当呢?寻找几何币的沿线上怎么能少了少爷这道靓丽的风景线,沙雅公主还在等待着您的归来!”
“贝尔,输光了吗?没关系的,输光了我们重新开始,创造只属于我们的时代,我还在守护着我们最后的希望!”
“你是什么人?你为谁而生?谁在主宰着你的命运?”
“我是谁?”
“贝尔伯爵,我期待你带着几何币以王者的姿态归来!”
“几何币?贝尔是谁?伯爵又是谁?”
“对,你是谁,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你不记得我了吗?贝尔?”
那走在黑暗中的人影,即将失败倒下的,那是,我的宿命!我,我是,贝拉·贝尔伯爵!继承守护皇家意志的看门狗!灵魂的收割者!人性的掠夺者!我,不会输!
睁开双眼,躺在地面上的我听到了激情的呼唤,那是对我丑态的讥笑么?应该是吧!
“伯爵,看起来你做了一个挣扎的噩梦,准备接受最终判决的热身么?”
“判决?又何需多余的预热!”
疾跑的步伐踏起来了,好快,诧异间,夺过了欧米里洁手中作为证物镌刻着伯爵府烙印的匕首,朝着自己的心脏,狠狠的刺下去,血液,流出来了。能终结审判我的,打败我的,只有我,贝拉·贝尔伯爵自己!
天亮了,透过窗射进来的,是命运与我联系的那道曙光,荒诞却很温暖,照在我冷冰冰的尸体上,那是我,曾被设定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