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那个冷酷少言的左上校,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唠叨宝妈的代言人。
左轮要走了。
左轮真的要走了。
连絮趴在透明玻璃窗上,眼巴巴的瞅着,明明是只兔子,明明不久前还在讨厌那个坏蛋,但此时,却像只遭无良主人遗弃的小狗,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耳朵。
连小兔闹腾的太狠,左轮没有办法只能把它锁在光罩里,拜托医护人员在他走后再打开。
走在走廊的尽头,一股油然而生的不舍心绪越来越大,左轮迈出的军步也越来越小。
要不,再回去看一眼?就看一眼,万一它又哭了呢?
一向雷厉风行的左轮再次为连小兔破了规矩。
隔着玻璃窗望见左轮去而复还,连絮着急的用爪子拍打玻璃,似乎有什么了不起的急事要和他说。
一只手伸出来阻止左轮要打开病房的动作,抬头一看,那个人是幼崽的主治医生。
他扶着装饰性作用的眼睛,从拐角处走出来:“你确定这样进去之后还能走的了?”
左轮抬眼望了望隔着玻璃窗满怀期待的连小兔,异常坚决的推开医生的手,边打开门走进去边说:“我有事情忘记告诉幼崽了。”
主治医生摇摇头离开了,空旷旷的走廊里,不知道左轮的解释是对医生说的还是对自己心软的掩饰。
连絮看见左轮进来,“啪”的就跳进他的怀里,兔脑袋乱钻,热情的不得了。
左轮拍了拍它的头,将连小兔从怀里揪出来捧到鼻尖和它平视,满是宠溺的责备:“不是说你暂时不能乱动吗?怎么又不听话了?”
连絮听了,立马乖乖的在左轮的手里坐好,抬起小脑袋乖巧的望着他,不哭也不闹,十分的安生。
病房里被抓皱的迷你小熊躺在枕头上,护士刚摘的鲜花散落一桌,又是一番殷切的细碎嘱咐,此时的左轮在心里有了一种奇怪的错觉,他手心里此时捧着的不是当初捡来的幼崽,而是他刚出生不久爱胡闹不让人省心的宝贝女儿。
大抵是知道哭闹没用,连絮这次倒也乖觉,把左轮送给她的,被她自己当作宝贝的灰色石头从枕头下边拖出来,衔在嘴里递给了左轮。
然后迅速的跳到她自己的小床上,也不知道脑袋里是在想些什么,躲在枕头底下愣是不出来了,只余两只兔耳朵暴露在空气中瞎晃悠。
左轮的眼睛湿润了,心里五味复杂,被幼崽依赖的这种感觉和战友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那种感觉,就是有一个小家伙舍不得他的离去,担心他的安危,与他共同生活。
那一刻,左轮想了很多,很多,他把小石子珍重的放在上衣内衬口袋里,脚步坚定的离开了。
这一次,左轮不再回头,也不在担心恐惧,因为他知道,不管这次的任务有多危险,他都会平安回来,哪怕是爬回来。
不知道一个人度过了多少的孤独岁月,好不容易有一个小家伙给他带来家的温暖,相互温暖彼此,他又怎么能够轻易的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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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絮躺在睡椅上,两只爪子松松的抓着怀里的小熊,脸上盖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一片硕大的花瓣,懒洋洋的缩成一团,呼吸平稳,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曲奇,这是连小兔一笔一划写在管家机器人手里的名字,是她送给他的。
现在,机器人曲奇半低着头,摇摇脑袋,抓了张小巧精致的毛毯给她盖上。
连絮到底是孩子心性,没过半天就从对左轮不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再过两天就开始后悔怎么一时冲动把那颗石子送给了他呢。
也不知道等左轮回来的时候,这只兔子还记不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