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二哥、苗大、林五爷、赵樾和林家的几个小子都病倒了。简三爷、洪大宝、林四爷等七八名镖师虽还强撑着精神,但面容极其憔悴,也都感染了风寒。
他们没法再继续赶路,便想在清安县中找一个地方歇两日。先把精神养好。再去救助岑二爷一家。
只是整个清安县的客栈旅店都已客满,便是连通铺都没有,就连医馆和善人堂都人满为患。这会儿在清安县。是真的一屋难求。
林四爷他们没有法子,本来都打算露宿街头了,结果在大街上听人说进京赶考的安三少归乡了。他一回来就让手下的护卫在街上大买特买,几乎抢空了几家药铺和粮行仅余不多的存货。若不是他们给的银两足够多。那些商家都要哭死了。
林四爷想着,安三少必定也是想多置办些货物。去金田村救济岑家人。他便命赵樾几个强撑起最后一丝理智,骑马随他去安宅暂住一下,过两日再和安三少他们一起行动。
谁知他们晚来一步,安三少他们都离开了。安大娘子亲自和几名家仆接待了林四爷等人。把他们都安排到了偏院客房,三五个人挤一间屋子,还给他们准备了吃食和热水。
安家的库房有足够多的各种吃食。三五月的也吃不完,所以安大娘子还能继续大方待客。
赵樾手里有岑二娘写给他的治疗风寒的药方。他在安家安顿下来后,就从所带的药材里抓了几份药包,问安大娘子借来药罐和火炉,在客房里熬药。
当日傍晚,雨终于彻底停住。乌云尽散,碧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软软的白云。西边甚至出现了漫天彩霞。
当七彩霞光照遍清安县这一带时,整个清安县的人都喜之若狂,竞相奔走相庆。
就是这样一个彩霞绚烂的日子,一路跑死了七八匹马的立柏,终于和十几名亲兵,从漠北来到了清安县。三千多里的路程,他只花了二十日,就横贯了整个大景!
二十天前,刚刚得胜从战场归来的他,收到妹妹疏影给他寄去的家信,在信中得知安坪镇遭遇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洪涝,大雨不分白天黑夜,下个不停。
他担心居住在此的岑家人受到洪水的侵害,特地向牛将军告了两月的长假,打算过来助岑家一臂之力。
这次他打定主意,说什么都要把岑家人接走,接回弘安府或者送去京城都行。总之不能任由他们住在这偏远危险的地方!
立柏等人是在霞光的映射下进入清安县的,只是他的心情不如此时的天气美妙。因为他一路听说了安坪镇的情景,知道那里已被洪水吞噬,如今整个镇上几乎空无一人。
他和亲兵们到处找人打听,想询问岑家人的下落,可走了几条街,都没人知道岑家人究竟如何了。甚至连他们一家,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多数人听到他说岑家住在安坪镇,都泼他的冷水,说他们肯定凶多吉少了。
立柏心急如焚: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时,都没有这么心慌害怕。就怕岑家人有什么好歹,他甚至做了最坏打算,就算岑家人都遇难身亡了,他也要去把他们的尸身从泥水里刨出来,运回弘安府安葬。
一想到亲如一家人的岑二爷等人会不在,尤其是那个慧黠清姝的二姑娘可能已不在这世上,立柏就觉得他整个世界都黑暗了。他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挣军功,就是为了心爱的岑二娘。若她不在了,那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往后他该和谁共度一生?难道他真要一生孤么?
立柏和手下十几名出生入死的亲兵,惶然焦急地在大街上抓人就询问岑家人的下落时,恰巧遇上了被安大娘子派出来请大夫回安家,为依旧昏迷不醒的陆铭司看病的安家下人安吉。
安吉得了立柏十两银子,爽快地把岑家人被困金田村的消息,卖给了他。他还告诉立柏,他家的安三少已经带了人和物资,去往安坪镇,准备上山去金田村救助岑家人。
因为立柏给的银两够多,安吉就多说了几句,“这位军爷,您先别急着高兴,岑家被困的那个金田村虽然地势较高,没怎么受洪水的荼毒。但金田村下面的桃林村整个被水淹了,侥幸逃出生天的那些村民,据说都染了疫症!疫症您知道吧?那东西可是会传染的,得了它基本上算在阎王那里报了到……”
立柏着急想去金田村救人,根本没耐心听安吉鬼扯,一个翻身上马,就要走。
安吉挡在他马头前,“我说军爷,您话才听一半就要走,未免太心急了吧?”
“让开!”立柏杀气外放,冷眼瞧安吉,“不然被我的马儿踩了,可别怪我。”
“不是!军爷,我还有话没说呢!”安吉语速极快地道:“我收了您十两银子,自然要多说几句。最后从安坪镇逃出来的人,都说桃林村和金田村的人都染上疫症,活着也是等死了。”
“这已经过去近二十天了,说不准您要找的人都死硬了。那边瘟疫横行,我劝您们都三思而行,别像咱们家三少那样,跑过去送死。再说,通往金田村的那条路早被山石洪水阻断,你们现在过去,也只能在山脚下泡洪水,根本上不去。过去做什么?”
“给我散开!”立柏一鞭子抽在安吉脸前,鞭子飘过,打断了安吉飘在脸边的几根头发,吓得他一下坐趴在地,面无血色。
立柏虽知他说的是实情,可听他说岑家人很可能都死硬了,他就控制不住地狂怒躁郁,简直想杀人。
他瞟了眼被吓得坐在地上的安吉,“不准诅咒岑家人!多谢你的消息。”语罢,策马哒哒地跑开了。
立柏打算去金田村就把岑家人全部带走,所以,并没有买药材、粮食什么的。因为时间紧急,带上那些东西只会是累赘。
安吉看着立柏一行人骑马走远了,才呸了声,站起身拧拧长袍上的泥水,“凶个屁!我看在银子的份上好心提醒他,他却不识好歹!去吧,去了都染上疫症死了就开心了。”
他摇头晃脑,自言自语地往前走:“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个个都要往重灾区跑。三少是,那黑面军爷也是,还有林四爷那群镖师。岑家就有那么大魅力?吸引这些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冒着生命危险跑去救援。不过,做人做到这份上,也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