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三郎带着窦清幽来到镇上,先抓了药,就赶紧到了陈天宝家。
陈天宝知道肯定瞒不住她,她当时看过了那娃儿,让兄妹俩进门,叹道,“在屋里,你们……”
窦清幽定了定神,进了屋。
小木床上,放着已经硬了的娃儿。
窦清幽抓紧衣袖,闭上眼。
窦三郎红着眼扶住她,“四妹!母子兄妹情都是缘分,小弟和我们没有缘分。”
陈天宝劝她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
窦清幽知道,可这个孩子刚刚落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死死抓着窦三郎的胳膊,“三哥!窦二娘……窦二娘……”
窦三郎忙安抚她,“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从娘诊出有孕,她就盼着,一边忙着挣钱还债,一边抠一点抠一点的给娘补养,她小小一点,用了那么多心思,现在却眼睁睁看着娘差点丧命,弟弟夭折,肯定受不了。
“四娘!你别太伤心了。你娘身子不好,昨儿个还说出着不少血,怕还有危险。所以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捡来的娃儿……也是他有福分,我找大夫问了底,多花些银子,好好养着,能养活的。起码现在能让你娘安稳养病,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的。”陈天宝虽然可怜,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现在娃儿已经夭折,也只能先保大的了。
“至于这个娃儿……就先葬了吧!你们心里过意不去,就到寺庙里给他做做法事,希望他再投生到你们家,继续做姊妹!”
窦清幽点点头。
这事儿陈天宝也没敢找别人,还是找的陈婆婆帮忙收殓,把夭折的娃儿葬在了山上。
“在这种一颗松柏吧!”窦清幽看着小小土包,缓缓吐气。
“好!”
回到家,窦传家已经回来了,听梁氏出事早产,急忙忙的就赶回来,“秀芬咋样了?娃儿咋样了?”
情况,马氏肯定都跟他说了,樊氏让他自己进屋去看,“娘俩都还有一只脚在鬼门关转悠呢!”
看梁氏毫无血色苍白虚弱,小娃儿也孱弱的很,窦传家两眼顿时红了,眼泪忍不住溢出来,“大夫咋说的?花多少银子,咱都治!”
梁氏看着他就问,“我是咋早产的,你都知道了吧?”她和小儿子这样,都是窦二娘那个小贱种害的,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马氏本想让他回到家去听,不然说了还以为是她们娘家人故意添油加醋挑拨坏事儿。
黄氏嘴快,噼里啪啦就把窦二娘要害死梁氏娘俩的事儿都跟他说了。
马氏不偏不倚的又补充了一遍。
窦传家已经知道了,看梁氏一见他就说这个,心里哽住,不知道该咋说,“二娘……她…她不会那么狠毒……”
一听他还帮窦二娘说话,梁氏一下子就起来,“你竟然还敢帮她说话?!她不狠毒?她要不狠毒,就不会自己闯祸害四娘!要不是四娘命大,就淹死在洺河里了!她不狠毒,我和儿子也不会差点死了!都是她个该死的小贱人害的,你到现在了还帮着她说话!?”
“你别急!我不是…不是帮她说话!这里面或许有啥误会的,问问清楚再说。”窦传家急忙劝她。
“四娘掉河里,头上敲了两个大包你咋不问问清楚!?这会证据确凿,老宅的牛就因为吃了她弄的草毒死了。她跑也跑不掉了!你还说问清楚?你想问啥?说我诬陷她?说她是冤枉的!?”梁氏本还抱着希望,上回她不追究,听他的放过一马,但是这次,她又害她和肚子里的娃儿。窦传家还说这话!
看她满眼失望怒恨,窦传家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好,“我总要问问清楚了,再解决这个事。不能听了两句话,就把她扭了送官府去。如果真是二娘……真是她做的,我一定会给你和娃儿一个交代的!”
“给我一个交代?我差点就死了!儿子也差点就死了!我现在落一身病,儿子半死不活,我看你给我和儿子啥交代!”梁氏怒恨大喊。
樊氏听着皱眉,要进屋去,梁贵一个眼神拦住她。这件事要不让秀芬骂一场,让她憋屈在心里是不可能。如果真憋屈的病情加重,就得不偿失了。而且,窦二娘这件事必须处置。他怕窦二娘被送了官,对老宅对窦翠玲家都不好交代,外面人也会说嘴。不喝骂几句,他怕会听了老宅的话,就想大事化小。
等了会,樊氏才进屋去安抚梁氏。
窦传家也被梁大智叫出来,拍着他的肩膀,“妹夫!我可就秀芬一个妹妹,当初也是看你们家仁善慈孝,你老实诚恳,才把妹妹嫁给你。这些年的事,也就掰扯了。你那个养女,窦二娘,从四娘到秀芬,这两件事做的可是丧尽天良。这个交代,你要是交代不了,我来让她们交代!”
他笑眯眯的,出口的话,却威胁十足。如果不给个满意的交代,就把以前的事也跟老窦家掰扯掰扯!起码的一条,梁氏的陪嫁首饰可是全村都知道,不剩下了!真要掰扯起来,就看看是梁氏自己造败了,还是被婆婆吞了。一旦认定是刁氏吞了梁氏陪嫁,他窦传家,窦大郎他们都别想好。
窦传家看看他,顿觉压的胸口沉闷。
“大智!”梁贵喊了声,又温声对窦传家道,“这件事那天不少人看着,你自己去老宅那边问问吧!一说要抓她,那窦二娘就跑去了赵家庄。”
他的话还是有些权威的,听说一抓窦二娘她就跑去找窦翠玲了,窦传家脸色僵沉,朝他拱手作揖,“岳父!这事我一定问清楚,给秀芬和娃儿一个交代的!”
窦清幽拎着两大包的药,一边是梁氏的,一边是小娃儿的,足足两大摞快有她高。
窦传家看看那么多药要吃,也是更加心疼。
窦清幽垂下眼没吭声,把药拿回屋里,给煎上,到堂屋看梁氏和小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