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皇宫煞是热闹,尤其是御书房内,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背靠着石柱上的秦天德身上。
此刻的秦天德,一只手抄着一块厚实的长方形木板,木板上固定着一张白纸,而另一只手则握着他捣鼓出来的简易铅笔,在白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还不时的停下来,举起四寸左右的简易铅笔,朝着端坐在龙案之后的赵构左比又划。
好半天后,他终于将手中的炭笔放下,叹了一口气。
赵构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心中惦记着要靠秦天德想办法改变岑向广的记录,他才不会答应让秦天德画像,而且还有那么多无礼的要求。
按照秦天德的要求,他需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至秦天德画完为止。
他根本不信秦天德会什么画像,要知道古时候书画不分家,但凡绘画大家,必定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而且颇具造诣。
秦天德虽然如今不是目不识丁了,但不读诗书之事还是难以改变,怎么可能懂得绘画之术?
他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两柱香的功夫,身子已经有些酸痛,看到秦天德放下了手中的炭笔,只以为秦天德画完,正想换个姿势,却听到秦天德叫道:“官家莫动,你若是动了,会影响微臣将官家英武之荣绘于纸上的!”
“你不是画完了么?”赵构有些不满的问道。
“官家,微臣还差少许,只是这炭笔上的炭黑没了,还望官家能派遣侍卫,寻些碳棍回来。”
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赵构也没有办法,只能依照秦天德所说,命守候在门外的侍卫去寻了几根烧过的木棍。
他对自己的名声格外的看重,而且他也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想当初他身为皇子之时,金军第一次围困汴梁,他曾以亲王身分在金营中短期为人质。
面对人强马壮磨刀霍霍杀气腾腾的金兵,他毫无惧色,坦然而对;在金营期间,他更是从来没有流露出半点的惧怕和恐慌,相反还大摇大摆的研究《孙子兵法》,甚至跟金国二太子比箭,要知道那时候他才十九岁。
在胆小如鼠的张邦昌终日里哭哭啼啼与年仅十九岁的康王赵构沉着冷静的对比下,尤其是宋军明知道皇子在营中做人质,却居然有胆前来劫营,金国二太子完颜斡离不终于做出了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他认为这个被宋朝送来作为人质的皇子是假的,所以放走了赵构,并且让宋朝重新送来一个真正的皇子作为人质。
而后来,靖康之变,皇室成员几乎被一网打尽,唯独赵构借机逃脱,又弄出了一个“泥马渡康王”这样带有神话色彩的典故,在南方重建了宋朝。
所以说赵构并不是一个昏庸的皇帝,只是出于对金人的惧怕,才会重用秦桧。即便如此,他对秦桧也有戒心,不然不会在秦桧死后,立刻罢免了秦桧子孙的官职。
对自己名声的看重,使得他不愿意以帝王之威来强迫岑向广修改,而是希望假手于人,在他看来,头脑灵活的秦天德就是最好的人选!
岑向广到现在也没有弄清赵构为何今日,突然对秦天德一改常态。他也不认为秦天德懂得绘画,左右等的无聊,看到赵构对自己示意,他快步来到了秦天德身后,只想看看秦天德到底能够画成什么样。
“嘶。。。”哪知道只看了一眼,他的嘴巴就合不拢了,不时抬头看看赵构,又低头看看秦天德所画,脸上的惊异神情越来越重。
他的这般做作,弄得赵构心中更加难忍。岑向广当这个起居舍人已有多年,为人如何赵构一清二楚。如果秦天德只是胡乱涂画,岑向广必然大声指出,可如今却。。。
赵构看到自己给岑向广连使几个眼色都没有回应,只得又示意自己旁边的宦官前去查看,哪知道一连去了两个宦官,反应都跟岑向广一般,唯一的区别就是用挽出兰花指的手遮住了口唇,以示惊讶。
终于在他准备示意第三个宦官前去查看的时候,秦天德画完了。
“官家,微臣画好了。”
“快呈上来!”
心中好奇难忍的赵构当即命人将秦天德所画呈了上来,当他看清纸上所画后,第一句话是:“这是朕么?这真的是朕么?”
看到四周的宦官都没有做声,他有说出了第二句话:“快将铜镜寻来,朕要自己比对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