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老长叹了一口气:“老夫知道圣水出了问题,可你要知道,教众的心,也要维持。”
“小恩小惠,便是收拢民心的前提,人心复杂,每日给人一个鸡蛋,长此以往,他便会以为是理所应当,若是断了,便会记恨,每旬都有圣水,若是突然断了,便有个头疼脑热,都会心中咒骂……之前做的那么多,便是前功尽弃了。”
“你还小,性子还需要慢慢磨,教中许多事,不要操之过急,你虽是女子……可成大事者,不分男女。”
胡不归闻言,愣愣地抬起头,便见余长老苦笑道:“这是我儿说的。”
他愿意护着她往上走,若是有错,他也愿意护着,哪怕是舍弃了命。
胡不归抬手擦着脸上的泪,刚想站起,便听到外面一个人急匆匆跑来。
“不好了,不好了……教主他……遇刺身亡了!”
院中的几人,不可置信抬头。
“胡说八道什么?”没等胡不归开口,最先发怒的反而是余长老:“教主去查教中叛徒,这几日已经要回京了。”
来人将手中的消息递了过来。
看着手中的消息,余国志猛地一僵。
与此同时,院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突然几个信鸽从四面八方,飞了起来……
可见,一石惊起千层浪,这个消息很快要传遍教中上下。
院外再次一个身影跑来,却是胡不归的手下:“坛主,大事不好,教主他——”
胡不归只觉得耳朵嗡嗡的,死,对她来说,从来不是惧怕的事情。
手起刀落,一条性命便了此残生。
她从不畏死,畏的却是生离死别,还来不及道别。
她来不及跟子初哥哥道别,甚至想不起她最后跟她爹说的话是什么。
今天接连收到两个人的死讯,她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她咬紧牙关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眼睛不由得开始涣散,走过了一个门,又一个门。
直到撞到了一个人的怀中。
“没事,有我在。”他道。
胡不归茫然抬头,看到的是阳光下的南宫炎,他一席披风,面色仍旧苍白,肩背却是笔直的。
她脑子浑浑噩噩,眼睛一翻,到底是倒在了他怀中。
“教主故去,总要有个人来主事。”
“到底是谁杀了教主?那还用问吗?肯定是朝廷的爪牙——”
“我那天看到商仲卿领兵出了城,哪里这么巧,她才出城,咱们教主就遭人暗算……”
“不是叛徒么?教主出门路线,外人怎么会一清二楚,要不是有接应,如何能得手?”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教主尸身在哪?如何阀送?教中这些事务怎么办……”
外堂里,众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说着,胡不归便是在众人吵闹的氛围里,缓缓醒来。
起初,她还以为是梦,可众人的大嗓门,一个又一个说着话,她用力地掐了自己一下。
疼。
一切都是真的。
她爹将芜,回京途中,丢了命。
她没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