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西府的愁云惨淡相比,一墙之隔的东府,此时倒是好了不少。
王猷君此时正搬着凳子,守着杜若。
杜若先前中毒,解了毒醒来之后又沉沉地睡了。
王猷君不放心,便犹如看门犬一般,守在她身边。
不时地拿着帕子给她嘴唇沾点水,或者是摸一摸她的额头,看看热不热。
他被酒色财气掏空的身子,连着熬了两宿,困得上眼皮揍着下眼皮。
他连着打了十八个哈欠,终于脑袋往前一沉,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便觉得头皮痒,准确地说,是头上痒,好像被人摸。
妈的,男人的头能随便摸吗?
生平最烦别人摸老子的头了!
王猷君脑子里想着,猛地甩了甩头。
头上却还是有手在摸。
摸摸摸,摸你娘个——
王猷君心里骂了句脏话,刚要抬头发脾气,后知后觉觉得这双手,有点熟悉……
指腹上硬硬的,好似有薄茧。
茧子?不是舞刀弄剑,便是吹拉弹奏,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白皙的脸。
这才瞬间醒了过来,他起床气瞬间切换成了嘘寒问暖模式。
脸上扯了个大大地笑:“杜若,你醒了?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如此陪着笑,却是做给瞎子看。
不同的是,眼前的人是真瞎。
王猷君反应过来自己浪费了表情,瞬间合拢了嘴巴。
想不到杜若却喑哑着嗓子,微笑道:“你刚才是在笑,对吗?”
王猷君拄着下巴,点了点头,好奇问:“你不是看不到么?”
杜若挣扎着要坐起来,王猷君难得有眼力见地扶着她起身,还贴身地将枕头放到她身后,让她能靠着。
自己则是牵着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里,慢慢地摸索着。
杜若脸一红,还是启唇解释道:“虽然我看不到,可我能感受到。”
“胡扯……”王猷君明显不信。
杜若微笑道:“人的情绪,在不同的心情时候,说话的抑扬顿挫是不一样的,因为我眼睛看不到,所以我用耳朵去听,便能多感受几分……”
有的人怒的时候,说话自然会拔高声音,害羞的时候,说话会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
喜悦的时候,声音会传递出来喜悦。
悲伤的时候,声音会不自觉地哽咽……
王猷君深深地看着微笑解释的杜若,直言不讳地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看不到的?”
“哭的。”
杜若叹了口气:“当初爹被牵连进去,我那个时候还小,逃窜的时候,受了伤……”
“是你胸前的那个?”
杜若点头:“嗯,其实身体上的疼反而是最好忍受的,心里的疼,是没办法忍受的,一夕之间爹爹没了,娘……也在狱中悬了梁,我只是睡了一宿,起来的时候,便看到娘的脚在我面前晃……”
“别说了……”王猷君一手捂住了杜若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