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打过一次交道,你就这么出力维护他?”钱院长有些不相信。
“那不是简单的一次交道,那种感觉说不清楚的。”那种共同经历枪林弹雨的情感,没有亲身体验的人,很难理解。
要是只能勾起对刀光剑影的回忆,那是有害无益。本来颅压升高就是大脑活动频繁引起的,想起那些铁血疆场的故事,大脑会更加活跃。钱院长叹了口气,刘建设帮不上忙,那意味着高战天也帮不上忙,这个题,还真是难破。
“钱院长,要不让我试试吧。”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钱院长转头一看,是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刚才听她讲了事情经过,自己还记得她的名字,叫方舒。一个还没出小门的小女生,行吗?
“钱院长,您就让她去吧,没问题。”旁边那个短头发女孩子开始帮腔,“我相信,许正阳在这个世界如果只愿意听一个人的话,那绝对是方舒。”
看着方舒脸上不自觉泛起的红晕,钱院长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好吧,跟我来,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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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8运输机的四个涡轮螺旋桨已经轰鸣了将近四十分钟,肖长远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为了等自己登机,空军朋友把起飞时间推迟了十五分钟,当自己马不停蹄驾车冲到西苑机场的时候,飞机的发动机已经开始预热。自己一钻进运输机的押运舱,飞机便关闭舱门,开始滑行,升空。
空中的行程不到四十分钟,算下来,竟然比自己从军委办公楼驾车到西苑机场用时还要短,当飞机放下起落架,打开襟翼,向跑道俯冲的时候,肖长远急迫的心情才略略有些缓解,终于要到了,千万别出差错才好。
运-8运输机巨大的机轮重重撞击地面,骤然减速让肖长远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随即被安全带牢牢拽回座位,飞机成功在距离集安最近的军用机场降落的时候,肖长远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这个问题从军委办公楼出来之后,就一直萦绕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直到飞机在集安落地,直到此刻坐上了前往集安军区的货车,直到离集安军区越来越近,自己还是没有想到好办法。刀锋,老鹰,一涉及到这两个词,再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很复杂,这就是现实。
老鹰,已经一年多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尽管如此,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自己感慨万千全,那个桀骜不驯、天不怕地不怕、让教官和军官头疼不已的小子,一步步成为刀锋的顶尖高手,S组的第一突击手,这一幕幕往事,就好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在自己回忆中,还是那么鲜亮。唉,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刀锋大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啊。
出门之前,肖长远曾经犹豫过,要不要把情况向特种做战局局长汇报。这个念头在自己脑子里只闪了一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汇报,怎么汇报,说老鹰现身了,就在集安军区医院,行吗?这倒是简单,一个消息报上去,特种作战局会马上派出精锐力量包围军区医院缉拿老鹰,毕竟,在特种作战局的秘密档案中,刀锋大队S组第一突击手老鹰,是一名逃兵。
可是接下来呢?作为逃兵,要接受军法处置,总参的保卫部门会立即接手。由于老鹰服役的大队属于涉密机构,按照纪律,保卫部门不得询问涉及该部队的任何问题,也就是说,总参保卫部门只有一个职责,查清老鹰这一年多的脱逃,到底涉嫌什么犯罪,是投降罪、战时临阵脱逃罪、擅离职守罪还是军人叛逃罪,然后根据法律条文,定罪量刑,让老鹰在狱中度过刑期,仅此而已。这就意味着,与刀锋大队有关的一切,将尘封在老鹰的记忆中,再也无人问津,永远无人提起,成为不会记载于文书档案中的往事。
这个结果,肖长远能接受吗?当然不能。刀锋大队,在他心目中,不是一个代号,不是四个简简单单的汉字,那是一群活生生的兄弟。那里的每一个战士,都活在肖长远的心里,时时跳出来,闪现在他的眼前,这些年几乎天天如此。这么一支铁打的队伍,怎么可能在他外出学习三个月之后,就骤然解散了呢?而且一散就散得如此彻底,每一个战士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了找到这些战友,他几乎问遍了总参的所有部门,所有人听到刀锋两个字,马上三缄其口,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偶然有好奇的追问一句,你打听刀锋干什么,当他说出自己曾经在刀锋大队当过政*委时,好奇马上变成了躲避,那一刻,自己就像是个瘟疫带菌者,人家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找人打听打听不出来,那就翻档案。作为总参特种作战局训练处处长,肖长远有相当高的涉密档案查阅权限,可是查遍他有权查阅的所有档案,居然找不到刀锋战士的任何记录,就连他的搭档,大队长何东海,这样的副师级大校军官,都没有文字记载,就好像这些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对了,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老鹰,对老鹰的记录只有一条,见诸一份案情通报,内容只是短短一句话:“35771部队志愿兵许正阳,代号老鹰,今日携枪潜逃,各单位接通报后详加留意,发现此人立即扣留,如遇抵抗可击毙。1994年6月26日。”
刀锋大队就这么烟消云散,它的第一突击手则成了逃兵。自己不在的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只能靠自己寻找答案。就冲这个答案,也不能让老鹰落在总参保卫部门手里,就算要追究潜逃责任,也得等到自己解开心中的谜题再说。
卡车伴随着刹车声停了下来,司机恭恭敬敬转头说道:“首长,军区医院到了。”
肖长远抬起头,上校军衔就是好使,搭个便车人家还把自己专程送到门口。看着车窗外军区医院的大牌子,肖长远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老鹰,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