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语堂难得看她,回笑道:“岂止是不安全,简直不可走!”
赵员外脸色刷瞬间惨白,谁都知道他急着要往京城去。要搬家,就得运家具,这么些的好东西,他当然是要带走的,陆路颠簸,远没有水路走的平顺,水路当然是他的首选,他甚至连价钱都问好了,只等房子一卖,便雇几辆车把家具都运上去,船一开,不出十天就能到了。可要是走陆路,不仅是路程远了,连着时间也会托的很长,少则一个月,多则两月朝上。到时候耗费的,可就不仅仅是时间,那得多加多少银子,才能挽回损失。
李元青拉着麦芽站起身,对赵员外施了一礼,道:“员外既然不肯让,那我们便再看看,大不了等雨季结束之后,再来找宅子也不迟。”他这话,原也不假,他们本就是先来打听的,哪怕现在这宅子只卖一百两,他们也得想很多法子,才凑得出来。二百两,真不是个小数目。
麦芽也不犹豫,对着赵员外点了点头,也准备站起来走了。
想来这赵员外等买主,等的实在心急,坐不住了。虽然明知他们是想砍价,可也没法子,事实就是如此,他急着要走,别说一个月,就是十天也等不了。想着家里的妻儿老小,赵员外狠了狠心,站起来道:“几位请留步,这价钱也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何不再坐一会,咱们好好谈谈。”
之前就说过,谈判的时候,谁先露底牌,谁先露怯,谁就输了。眼下,赵员外可以说,已经败了。
双方又坐下来,重新商讨,最终把价格砍到一百五十两。赵员外死活不肯再让了,其实这一百五十两也不是个小数目,足够收入少的人家生活十年八年,还少吗?
这事定的有些仓促,原本只是要看看,没想到还真谈拢了。
回到临仙楼之后,李元青把情况跟陈二顺以及田氏讲了,田氏吓了一跳,一百五十两啊!
倒是陈二顺淡定许多,他知道李元青跟麦芽都想干一番事业,而且开客栈个行当,的确很有前途,加之麦芽很有经商头脑,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钱的事,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但你俩真的想好了吗?家里的事能脱得开身吗?赵家的宅子我也知道,大着呢,至少能隔出二三十间厢房,可你们想过没,开客栈,就得有伙计,要是管饭,还得有厨子,以及一些做杂事的人,我算了下,要是真开起来,加上你们二人,至少得六七个人,才能忙的过来,这些人手,你们想到从哪找吗?”
这事麦芽跟李元青昨晚也商量过了,李元青道:“人手先从家里找,也可以找李远他们过来帮忙,等生意步入正规,再招也行,您说行吗?”做生意,他毕竟没有陈二顺熟悉,各方面也是。
可田氏担心的却是钱,“你们不是要先买宅子吗?买了还得布置,总共加起来,那得要多少钱?”
陈二顺粗声道:“哎呀,你就是胆子小,这店一半的钱,我出了,剩下的再找人入股就是了,先前又不是没干过,我看这法子成,既解决了钱的事,又拉了人入伙,以后有事情了,也能有个依傍。”
麦芽惊讶道:“您要出一半的钱哪?可……可是这也太多了吧?”她原本是想着找人入股,多凑几家,倒也不一定是难事,可要是老爹一下解决一半,那这客栈开起来,可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李元青看了麦芽一眼,也有些不敢相信,一半的钱,可就是一百两啊!
陈二顺不以为意的道:“我也是入股,你们要是赚了,就给我分红,要是不赚,全当我投资,做生意谁也不敢保证稳赚不赔,可我相信你俩啊,马上就要修大河道了,以后来往的客商多了,你们还怕没生意吗?”
听他讲了一圈,田氏倒也不说什么了,“行吧,既然你们几个都同意,那便开吧!”她说着站起来,把牛牛抱还给麦芽,也不知是不是晚饭吃坏了,还是不舒服,站着的时候身子晃了下,一股恶心感,便从心底往上翻,止不住的呕吐。
她这个动静,把家人都吓坏了。陈二顺紧张兮兮的站起扶着他,嘘寒问暖,直问要不要去看大夫。
田氏手一扬,给了他一巴掌,有些别扭的笑道:“看啥大夫,傻帽的样!”她说完,便转身往屋里去了,把满头雾水的陈二顺丢在原地。
“她这是怎么了?”陈二顺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麦芽噗嗤笑了,“老爹,这你还不明白啊?”说着她低头看着牛牛,“哎呀,宝宝哟,你就要有小弟弟喽!”
李元青吃惊的问她道:“你是说,咱娘怀了身孕?”
麦芽冲他眨眨眼,“不然呢?”
陈二顺一拍脑门,兴奋难耐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跟个没头苍蝇似的,那模样别提有多搞笑。一边转,跟里还一边念叨,“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转了几圈,他似是又想起什么,对麦芽跟李元青高声道:“你俩只管开客栈去,要钱就来找老爹要,记着,老爹就是你们的后盾!”一边说,一边往屋里去了。
麦芽瞧他有些神经质的表情,笑的前俯后仰。李元青也是满脸的笑意,抱着牛牛回了屋,麦芽返身把房门关上,牛牛不明所以,看他俩笑的这样欢,也跟着咯咯的笑。李元青将他抱过来,使劲亲了两口,“你这辈份以后可就小了,叫个小不点舅舅,过几年,说不定还有姨娘呢,哎呀,这辈份小的没说话说了。”
牛牛不然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见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好似很好玩,便把手往他嘴里塞,调皮的想去拽他的舌头。被他爹一口整个咬住。一瞧自己的手不见了,牛牛直皱眉,倒也不哭,而是回头看他娘,那意思,无非就是求助了。
麦芽也玩心大起,凑过去,道:“儿子,看娘怎么把你娘的鼻子咬下来。”她扑上炕去,真的对准李元青的鼻子咬下去了。李元青也不知是真疼还是假疼,嗷嗷的直叫唤。牛牛看的惊奇,在他娘撤开之后,竟然也趴上去咬,而且这一咬便不可收拾,怎么拨也拨不下来。他干脆就势躺到炕上,牛牛也爬了上去,李元青被他弄的满脸口水,“娘子快救救为夫啊,你儿子下嘴可真狠!”
牛牛嘴里嘟囔几声,也不知在说什么。接着又是咬又是啃的,可能是觉着他老爹的鼻子,真的很好吃。
麦芽蜷着腿坐在炕上,肚子都快笑疼了。可没等她高兴戏过完。李元青便一把抱着牛牛,将他按在麦芽脸上,这下好了,小食人兽双转移地方了。牛牛是在长牙的初期,下面的牙床已经冒出两个白点子,正是痒的时候,逮着好啃的东西,哪里肯嘴下留情。
三个人在屋子里忙的不亦乐乎,另一边,陈二顺的屋里,也是一片欢喜的景像。
陈二顺围着田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只差没把她翻过来,倒着看了。
田氏坐在炕沿,就着油灯缝补衣服,她针线活做的好,不比缝纫机做出来的效果差,一针一线下去,如行云流水般。她见陈二顺跟丢了魂似的,没好气的道:“你忙一天了,还不赶紧洗洗睡觉,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老在这儿走来走去的,把我眼睛都看花了。”
“嗳嗳,不走了,这就上来了,”他利落的踢了鞋袜,爬上炕,在田氏对面坐下,盯着她一直看。
田氏纳闷的瞟他一眼,“看啥呢,我脸上又没长个眼睛!”
过了许久,陈二顺才诚然道:“我得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生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