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儿动了动干涸的唇瓣,嘲讽一笑,反问道:“你是说打架?还是说陆云泽?”
“陆云泽?”井上云子嗤笑,“真的陆云泽早就已经死了。他是六号,是为找我,才留在军统,冒充你未婚夫的六号。”
“如果你这么自信,又何必向我重复?”谢婉儿声音虚弱地说完,咯咯地笑了,笑声里含着哀伤。
她爱的男人居然是六号,一个她一直痛恨的杀手。
“八嘎!”井上云子抬手就是一巴掌,力气之大,将谢婉儿的脸颊打得偏向一侧,鲜红的血丝顺着她的唇角溢出。
“六号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他绝不会被你一个中国女人蛊惑的。”井上云子狠狠地道。
“不是蛊惑。”谢婉儿想起与陆云泽的过往,憧憬地笑了。
“什么?”井上云子一时间没懂她的意思。
“是人性的觉醒!”谢婉儿对视着井上云子,即便声音虚弱,却一字一字清晰地道:“不管他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只要他是个人,他都不会帮助畜生屠杀自己的同类。”
井上云子抬手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咬牙狠狠地道:“如果不是看你还有用处,我现在就杀了你。”
谢婉儿丝毫不惧怕地迎上井上云子愤恨的视线,即便自己已经成了阶下囚,但她忽然有信心了。如果眼前的女人对陆云泽那么笃定,也不会像此刻这般失态了。
一个特高课的特务快步走了过来,禀报道:“课长,陆云泽已经把茉莉咖啡厅的服务生交到了宋庆慈的手上。宋庆慈已经召集了记者,召开紧急记者会,宣布找到了有力证人,证明邵阳就是杀死谷巽的凶手。”
井上云子满意地笑了笑,看向谢婉儿,“听到了吗?这个男人注定只能为我们大日本帝国做事。”
“是你威胁他的?”谢婉儿不免激动。
“那又怎么样?只要陆云泽成了将邵阳正法的功臣,你觉得共党还会相信他吗?”井上云子开心地笑了,“至于军统呢,因为他的身份也势必不会容下他。他无路可退,只能跟我在一起。”
“你根本不爱他。”谢婉儿的鼻子泛酸,泪水涌上眼中。这一刻,她忽然不恨陆云泽了。她觉得他很可怜,什么由不得自己。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爱他?”井上云子少有的狰狞,激动得失态,“我从几岁的时候,就陪着他一路历经生死。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他又怎么会迟疑着不肯回到我的身边?如果不是因为我爱他,我何必安排这么多事情?我大可以一枪毙了你们。而你呢?你除了成为他被人威胁的把柄和软肋,你还有什么用?”
“既然这么恨我,你不如杀了我啊!”谢婉儿挑衅地说。
“你放心,你一定会死的。”井上云子狰狞地笑,“但是我不会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井上云子看向一旁的手下吩咐道:“看好她。陆云泽找到有力证人的新闻一见报,就放了她。”
“是。课长。”特高课的特务领命。
井上云子满意地笑笑,转身离开。
翌日,找到茉莉咖啡厅做证人的新闻见报,上海一片哗然。之前为邵阳说话的人,无法再出声。宋庆慈宣布,将在十日后枪毙邵阳,以安定上海动荡的局势。
成老板等人看到报纸,对陆云泽恨之入骨。若非眼下救邵阳要紧,他们肯定会出手刺杀陆云泽。
邵阳已经听闻死讯,却始终平静,看到陆云泽走进来,亦是不喜不怒。
“是我把茉莉咖啡厅的服务员交给宋庆慈的。才让他有机会诬陷你。你不恨我?”陆云泽问。
邵阳愣了下,摇了摇头,“氰化物本就是我下的,我死得不冤。”
“你倒是豁达。”陆云泽苦涩一笑,倒像是自嘲。
“你倒是不像是昔日的你了。”邵阳看着他,衷心地道:“我为你高兴。”
陆云泽微皱眉,不解地看着邵阳。
“人该有感情。”邵阳祝福地笑了笑,肯定地道:“是有人威胁你吧?”
“还好我们不是朋友。”陆云泽苦笑,“我不喜欢被人看得这么透彻。”
“不是吗?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邵阳抬起手,道:“如若不然,你也不会来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