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没有任何的休整时间,落脚的时候全是为了换马。
赶赴到镇北军营的时候,往日俊朗清贵的帝王早已不见以往风姿,风尘仆仆得犹如无家可归的浪人。
面苍白,眼通红,唇干裂。整个人仿佛脱了水一般的肉眼可见的消减了一圈儿。
随行护送的军士们,对于这种急行军的速度,都觉得有些吃不消了,自然担心君王的身体。
但却是谁也不敢提一句休整或是减缓速度。
直到已经遥遥看到镇北军营的城墙了,速度才稍稍放缓了下来。
南宫瑾策马急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厚重压抑的城墙,心中的感觉是难以言喻的。
他静静地看着。
他曾经来过一次镇北军营,那还是在他父皇在位之时,那时候镇北军,还不是栀子统帅,而是陈栀子的父亲统帅着。
那个时候,南宫瑾看着豪情万丈的老陈将军,并没有觉得什么,只觉得南越国富兵强,心中也是豪情万丈的。
但后来他登基了,也就再没来过镇北军营,作为帝王,不是战时,无需亲征劳军,随意出现在军营,是不合规矩的。
而现在看着镇北军营时,南宫瑾心里的感觉是难以言表的。
城墙上那些白色的幔旗,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厚重压抑的城墙,犹如一座大石,压在他的心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压得他连呼吸里都翻着腥甜的血气。
南宫瑾目眦欲裂地看着那威严的镇北军营城墙,艰难忍住喉头腥甜,哑声喃喃道,“这就是……这就是我亲手……亲手给她画下的监牢……是我把她困在了这一方营墙里……到死,她都死在我给她画的牢里。”
“陛下!”随行的护卫军们看到他的脸色灰白甚至都透出几分骇人的死气了!
不由得纷纷惊呼,“陛下节哀!保重身体啊……”
南宫瑾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做声,继续行马朝前而去。
一队巡逻兵已经围了上来,来势汹汹,很显然那夜的战况,导致镇北军现在都处于一个战时全军戒备的状态。
巡逻兵原本还气势汹汹,直到巡逻兵的骑兵统领认出了为首的人,才目露震惊地赶紧翻身下马跪地行礼。
“叩见陛下!”
其他的巡逻兵一听这话,赶紧下马齐齐跪了。
心中都是震惊的,因为谁也没法想象,这个风尘仆仆浪人般的男人,会是那金銮殿上挥斥方遒的年轻帝王。
“战时……无需虚礼。”南宫瑾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来。
南宫瑾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稳住了情绪,说道,“带朕前去……”
他喉头发涩,声音戛然而止。
统领等着他继续吩咐,就见年轻的帝王睁着通红的双眼,声音里透着几分困兽般的嘶吼,“栀子!我要见栀子!她在哪儿!带我去……”
话音未落,人已从马背上倒了下来。
护卫军与巡逻军惊呼一片,瞧着陛下昏迷坠马,简直连心脏都要停跳了!
城墙上,裹着斗篷,连脸上都缠着绷带的一袭虚弱的身影,定定瞧见了这一幕。
当即就浑身一震,却被身旁一只素白的手给按住了肩膀,“你老实待着,想功亏一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