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关系大了!”老尚笑了一下:“这个对策,就是他想出来的!你知道吊颈岭吗?”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老尚告诉我,这个叫做吊颈岭的地方在香港。
当年国民政府迁至台湾后,部份不愿或者来不及迁居台湾的退役老兵和家眷被安置于摩星岭公民村,而在当时的香港,拥有不少偏激的、也很有势力的左派力量,他们想把这些已经被缴械的蒋军残部撵出香港,因此时常去摩星岭难民区挑起事端。
但是要知道,这些白军虽然手无寸铁,可却是经历了无数血战的亡命之徒,他们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强大的组织纪律性,就在一九五零年,这些亡命之徒和香港左派学生之间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流血冲突。
吊颈岭的凶悍之名一时无两。
而在台湾,也有一个类似于吊颈岭的地方,名字叫“浅水湾”。
那里是流落台湾的大陆老兵聚居地,地处三不管地带,里面的人上至将军下至士兵都有,而且全是从死人堆里活着出来的,军警和宪兵一般都不会去招惹这帮凶悍的硬茬。
到了七八十年代,越南黑帮还有大圈帮都往里面钻,那里头就更乱了。
我揣摩着老尚的意思,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混进那里面去?”
老尚点了点头,我继续问道:“混进去不会被军警发现,这倒是好事。可是我怎么回去?那里有偷渡的吗?”
“偷渡?哼哼,”老尚突然冷笑了一声:“你要是能混进浅水湾,根本就不用偷渡,大摇大摆就能回大陆!”
原来浅水湾有一个侦防局的培训基地,是五十年代谷正文为了搞反攻大陆的情报活动而设立的秘密总部。
当时的谷正文舍弃了保密局正规训练特务的方式和人员培养的渠道,从成千上万从大陆流落到台的单身流民和老兵中挑选人才,送到台北近郊的“蓝天海水浴场”附近的情报局所属秘密基地,接受情报训练。
训练的内容除了基本的游泳和潜水训练以外,主要是爆破、暗杀、搏击、通讯,以及若干简单易学的情报技巧。只要短短一两个月,训练好一批人,就可以派他们去“反攻大陆”了。
当时在台湾中南部大城小镇,只要有流民的地方,谷正文都不放过,他手上握一叠台币,就径直去招募那些面黄肌瘦,两眼睁得老大的流民。
而谷正文所谓的反攻行动,也确实是真枪真刀地干,登上大陆之后,就依照作战计划,进行骚扰、破坏或是暗杀。不过我们这边当然也不是手足无措,任凭宰割,也加强边防兵力,活捉了不少台湾特务。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让我混进那个基地里面去接受特务培训,然后去反攻我们自己?”
“谁让你反攻了?”
老尚的声音陡地升高,眼睛一瞪,面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我是让你借着那个培训回去,至于回去之后,你还管个屁啊!”
我立刻意识到我所说的话是极其不正确的,要是放在五年前的浩劫时期,恐怕就这一句话,我就得被人拉出去批斗。更不要说在尚一鸣这种老革命面前,这样的话更是不应该说。
我闷着头不说话,但却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批评教育,反而却看见了老尚一脸的落寞:“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政治觉悟实在是太低了。”
“要是放在几十年前,是不是敌人严刑拷打,你就招供了?我们对共产主义的信仰,一定要坚定。小吴啊,你要多想想。”
我不知道老尚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番话,也许是有感而发,又像是提醒我什么。当时的我没有想太多,直到后来亲身经历过一些东西之后,才终于明白了老尚这段话里面隐含的深意。
“老尚,那我什么时候去浅水湾?现在吗?”
“现在?嘿嘿,”老尚冷笑了一声:“你现在走出苏澳镇,不要说到台北,就是宜兰你都还没到,身上就得被子弹穿几十个洞,你信不信?”
“小子,我不知道你执行的是什么任务,这也不是我该打听的事情。”
“但是你要明白,你现在连作为情报工作人员最基本的素质都没有,你能活着到我这里,只是你运气好,你明白吗?”
“我可不想因为你一个突然出现的可疑人物,就被侦防局的鹰犬顺藤摸瓜给扯出来。所以接下来,我会针对你进行一系列的训练,等你达到我的要求之后,你才能出这个大门,懂不懂?”
等他说完之后,我斟酌了一下,最后开口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尚一鸣,这位老革命,坐在轮椅上很凌厉地盯了我一眼,沉声道:“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