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就在高舍鸡动手之际,一旁的裴炎立刻大声呼喊,想要阻止。
武三思死了也就死了,然而他却不能容忍武承嗣被杀,毕竟武承嗣也是当朝宰相,这可是关乎政事堂的脸面,他作为百官之首,自然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宰相就这样被杀,所以这才开口阻止。
然而当他话音刚落,却发现武承嗣竟然就被高舍鸡干净利落的给杀掉了。
“你你,高舍鸡,你身为一名小小中郎将,竟然当众斩杀上官,你的眼中可还有法纪?可还把政事堂的众宰相们放在眼中?”
裴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脸色铁青,现在他并没有感到害怕,或者说强烈的愤慨已经让他忘记了害怕,自觉颜面大失、义愤填膺的他指着高舍鸡,大声质问道。
却见高舍鸡说道:“下官乃是奉旨行事,自然有法纪,反倒是裴相你目无王法吧?”
裴炎一听,顿时怒极而笑道:“高将军好一张利口,你虽是武将,难道不知皇帝旨意亦需政事堂诸宰相同意之后方可执行吗?纵然是陛下,要杀武承嗣和武三思二人,也许要通过三司会审,明正典刑,之后得到刑部复审方能执行,将军竟然凭陛下一言以决之,岂不是有些过分了?”
“呵呵,好一个过分!这一次武承嗣和武三思之死,纵然有些过分,却也只是少了程序而已,他们所犯的罪行却是诸位都看得清清楚楚,而那些枉死在例竟门内的官员们,更是连罪行都没有就被无辜杀害,他们这样做就不过分吗?那时候裴相又去了哪里?为何不替他们鸣这个不平?还有,裴相伪造遗诏,自己独揽大权,自命辅政大臣,又自作主张将本来就该交给朕的处事大权交给太后,这事是不是做的更加过分了?”
裴炎闻言顿时一惊,这才发现说话之人竟然是李显,这才一脸愤慨的说道:“陛下这话是何意思?那些死在狱中的官员都该御史台管,老臣虽然是群臣之首,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于陛下方才说老臣伪造遗诏,这话老臣更是万万不敢承担,当时老臣乃是奉了陛下所命,亲自起草,又被陛下认可了的,更何况当时尚有太后在场,老臣如何做得了伪?陛下不满老臣拒绝让国丈赵瑰做侍中,也不能如此污蔑老臣吧?”
只见李显呵呵冷笑道:“虽然审案之事该御史台管,可是御史大夫李昭德曾经多次上书,要求撤掉周兴、来俊臣等酷吏之职,裴相身为政事堂之首,这是不应该不知道吧?还有,那些酷吏已经被先皇明令永不叙用,而今任用者公然违背先帝旨意,此事裴相不会不知吧?任用御史台那些官员,如果没有中书省草拟旨意,又如何能够通过?裴相身为中书省之首,不能说不知道此事吧?若当真不知道,你这中书令还有脸做下去吗?对于遗诏之事,朕自然更不能无故污蔑朝廷重臣,你到现在还在胡言乱语,嘿嘿,莫非当我不知?先帝乃是被小人毒害而死,等你奉命进入贞观殿之后,先皇早已仙去,那时候还能命你草拟什么遗诏?”
“陛下这话从何说起?当时老臣草拟遗诏,正是陛下亲自交代,老臣虽然年岁不小,却也不至于产生了幻觉,更何况陛下污蔑先帝被毒死,这是可是非同小可,陛下务必慎言。”裴炎虽然看起来很是笃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见李显如此镇定,心中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慌乱,因为他突然有一种预感,李显好像对高宗去世的内幕了解的比自己还清楚。
却见李显哼了一声道:“裴相,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执迷不悟,既然如此,你且看一看,这是当初在贞观殿内那些御医们的口供,他们都承认,在你到贞观殿之前,先皇已然,已然故去,你说你奉了先帝之命草拟遗诏,这不是胡说八道又是什么?”
李显一边说,一边甩出了一叠卷宗,对着裴炎说道:“这些都是口供,你可以看看朕说的是否有假?”
“这……”裴炎小心的拿起那些卷宗,一点点的看去,越看心情越沉重,因为那些御医们的口供的确和当时的情景完全一样,到了最后终于将那些卷宗缓缓合上,然后叹道:“你说的没错,我在进入贞观殿之前,陛下就已经仙逝了,那遗诏,乃是我奉太后之命伪作的。”
“啊?什么?我听到的是真的?”
“是啊,这也太大胆了!”
“怪不得他能够成为众宰相之首,原来竟然靠的是伪造遗诏!”
“亏我还对他如此崇拜,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没错,乱臣贼子,弄权之辈,实在是可恨!”
……
一时之间,朝堂内的众宰相们尽皆出言对裴炎进行抨击。
这时候却见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刘祎之大声说道:“裴炎老贼,枉费我们一向对你如此尊重,却不料你竟然是弄权误国之辈,竟然还妄想着谋废陛下,如今看来你果然便是董卓之流,乱臣贼子,专权误国,像你这种贼人,竟然还有脸高坐朝堂之上,心安理得的接受诸位同僚的尊重赞美!你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
不仅仅是刘祎之,就连魏玄同、刘景先等一向与裴炎交好之人也全都面色大变,对着裴炎一脸唾弃的说道:“奸贼,亏得我们之前与你交好,相信你能够团结同僚共度难关,恢复大唐盛世气象,没想到竟然是这等令人恶心之辈。”
裴炎却是轻轻叹息,默然不语。
可接下来,在窗外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声,然后听得一人说道:“子隆,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嘿嘿,要怪就怪程某瞎了眼,竟然跟你一起造反,只可惜了张虔勖,敬畏你这样的人死在了乱军之中。”
裴炎闻言就是一脸的苦涩,现在他的朋友们都已经不再信任他,他可谓是众叛亲离,凄惨收场。
“我就有一点不明白,程务挺和张虔勖出兵那么隐秘的事情,到底是谁告诉你的?”裴炎望向李显,缓缓问道。
只见朝堂上一人开口说道:“正是下官。”
“原来你一直就是陛下的人,亏我如此自以为是。”裴炎看了看面前的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岑长倩,再次泛起一抹苦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