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李贤前来拜访李显的第二天,赵银月就被武后召唤到了她的宫中。
“我的好儿媳,且说一说,昨日是谁前去拜访显儿了。”见到赵银月,武后就像是见到了亲女儿一般,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如果换做是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一个多么可亲和善的婆婆。
赵银月自然知道她这个婆婆是什么样的人,有心不想回答,可是想起自己新婚第二天,此人就对自己的浓浓的威胁之意,她的心中仍然是有着深深忌惮的,所以只好开口说道:“是太子殿下。”
“哦?那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武后似乎早已对访问者是李贤这一点心知肚明,接下来又继续问道。
却听得赵银月苦笑着说道:“这一点臣妾委实不知,当时他们进了书房,而且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又屏退了所有的侍从,所以臣妾……”
“哼,本宫就知道你不知,虽然显儿逐退了侍从,可你是何人?你是王府中的女主人,能和那些侍从们一样么?你完全可以借着送茶水之机到彼处听一个大概,可是你当时在何处?仅仅窝在自己的房间,如何能够得知他们在说些甚?还有,当初本宫告诉你,让你在王府中多多收罗心腹,你且说说,自打你进入王府之后,收罗了多少心腹?”
“臣妾无能,竟然一个也没有收罗到……”赵银月听武后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心中也是有些惧怕,但是事实俱在,她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哼哼,倒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还懂得说实话,既如此,本宫便给你个机会,给你半年时间,给本宫调查清楚,我那孙儿重照的生母到底是谁,若是此事做得好了,本宫自会有赏,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嘿嘿,这后果想必你也会知道,不用本宫提醒吧?本宫累了,你先下去吧。”
武后的神情与刚来之时简直判若两人,如果说刚来之时温柔的像只鹿的话,现在却成了一条毒蛇,眼中泛着幽冷的光芒,简直就是想要把人食之而后快。
看着这么一条凶狠的毒蛇,赵银月不由得不寒而栗,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急匆匆的返回了周王府。
“我到底该怎么办?就算是抛开婆母和我自己来说,一方面是我父母的安危,一方面是我的丈夫,无论我怎么办都是不好,父母就我这一个女儿,从小生我养我,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总不能不顾他们的安全啊,如此一来我还算得上一个人吗?而周王却是我的丈夫,虽然成婚这么多天了,他始终都没有碰我一下,可毕竟是我的丈夫,是经过了三媒六证、三书六礼之后将我娶进门的丈夫,就算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他始终是我的天,我怎么能对不起他呢?”
赵银月浑浑噩噩的来到了王府,忽然见一个六七岁的童子正在院中玩耍,见了她之后躲避不得,只好乖乖站在一旁。
“你就是重俊?”赵银月忽然想起了武后交代给自己的任务,同时自己也确实对着小家伙感到好奇,不由得开口问道。
那童子正是李显之子李重俊,如今年至六岁,虽然年纪幼小,却并没有被宠溺,被李显逼着习文练武,他的文学老师乃是初唐四杰之一的卢照邻,武学老师则是最为宠溺他的窦仙童,虽然窦仙童平时很是宠溺他,可是一到练武之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管他如何的撒泼耍赖,窦仙童总是一丝不苟的要求他练好每一个动作。
所以李重俊虽然年纪幼小,却几乎没有玩耍的时间,只不过今天恰好卢照邻工作繁忙,没能来到府中授课,而窦仙童也因为另有要事没能教他练武,这才让李重俊得以溜出书房,悄悄来到院中玩耍。
可是没想到刚刚来到院中,就碰上了他父王新纳的妃子。
对于这个王妃,虽然他在新婚之后不久见过她一面,可是要他说出“母妃”这两个字,那却是难以出口,所以,李重俊只能恭恭敬敬的说道:“启禀王妃,小子正是重俊,小子跟王妃见礼。”
“呵呵,重俊不用这么客气,跨快过来,让我好好的瞧瞧你,嗯,小重俊长得真快,这才两个月没见,竟然长了一指高了,这小脸蛋英俊的,简直跟你父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赵银月在一番经过一番溢美之词将小家伙夸奖的很是高兴的时候,又不失时机的从自己身上解下来一块玉玦,当做是礼物送给小家伙,而且还答应以后给小家伙一把长剑,立刻把小重俊感动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虽然依旧没有喊出“母妃”那两个字,可是心中却早已把赵银月当成是亲生母亲那样对待了。
之后赵银月又乘着小家伙高兴,旁敲侧击的问了他一些问题,比如你现在都有谁照顾,你平时都到哪里玩等等,结果竟然大有所获,因为她意外的得知,这么多年来除了那个连自己也说不清楚来历的窦仙童之外,一直对小重俊形影不离的照顾的,还有一个侍女,名字叫做兰儿,而这个兰儿竟然在每年带着他去一趟玉真观。
这玉真观她倒是知道,因为这座道观紧挨着赵银月的王府,经过她一段时间的细心观察,发现观中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冠在修行,而这个女冠总是有意无意的盯着王府的方向看。
“看起来这个女冠应该和王府有什么关系,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和小重俊有什么关系,若是有时间了,我倒是要会一会这个女冠。”
皇天不负苦心人,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耐心寻找,赵银月终于寻到一个机会,乘机进入了道观,见到了那个年轻的女冠。
而看到女冠的第一时间,她立刻就认定,这个女冠一定是小重俊的亲生母亲,这不仅仅来源于对小重俊与女冠的相貌重合度,更来源于一个女人的直觉。
而这时,赵银月的心中可谓是无限的悲苦,默默地想道:“怪不得周王一直对我躲躲闪闪,从不愿与我行那夫妻之礼,原来他早已经有了这个女冠做女人,而且与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可是既然他喜欢她,却又为何不愿娶她?虽然婚姻大事只能父母做主,可是他如果提出愿意纳她为妾,即便天后是生母,也没有任何理由反对啊,莫非是这女冠并不想做妾,只想做王妃?如若真的是这样,我何妨成全了她?虽然我这样会失去他,然而总比目前这样尴尬的身份要强得多啊,正好我也可以乘机摆脱天后的掌控,最起码总比现在这样每日里提心吊胆,良心难安要好得多。”
赵银月打定了主意,便决定将事情弄明白,纵然不将此事告诉天后,也一定想办法成全这个女冠。
所以,在那女冠向她问讯,然后直接告知她此处道观乃私人修行场所,并不对外开放的时候,她并没有立刻退出,而是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对方,却是长时间没有说话。
“不知女施主在看甚?”那女冠被她看得很不自然,只好开口问道。
赵银月却是直接开口道:“你便是重俊的母亲吧?我是周王妃赵银月。”
随机赵银月便见那女冠面色一变,娇躯微微一震。
“不知这位女施主再说甚?贫道听不懂。”那女冠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然而就是那一瞬间就已经让赵银月确定无疑了。
“姐姐你不必再否认了,一切妹妹都知道了。”赵银月又定定地看了对方一眼,缓缓地说道:“姐姐不愧是一个大美人,怪不得他对你如此惦念。”
“嘿嘿,大美人?比起这位赵施主来说,贫道可真是愧不敢当啊,你说他对我惦念?这话是从何说起?他如今与你如胶似漆,甜如蜜唐,如何会惦念于我?”
那女冠自然便是李重俊的生母杨玉舒,她这些年来的日子过得可实在是清苦,不仅儿子不在身边,就连贴身的侍女也离去了,虽然侍女兰儿是为了照顾她的儿子而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可这确实导致了她的身边并无一个心腹常年伴随,甚至连一些体己话都找不到人说,她与她的心腹侍女,还有她的儿子只能一年见一次,而即便是每年一次,也不能与她的儿子相认。
幸亏她从兰儿处得知,李显对自己的儿子的确是非常喜欢,而且还不惜重金礼聘名士为他儿子讲学,同时这儿子还获得了皇室的正式承认,被封为郡王,心中这才略感安慰,认为自己为了儿子付出这么多的牺牲,终究还是值得的。
而在赵银月近日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直接说出自己和儿子的关系的时候,杨玉舒便知道自己的秘密再也瞒不过她,于是终于不再否认自己的身份,可是心中的怨气却是不可避免的发泄到了赵银月的身上。
“姐姐你说甚?这人竟然是一个如此无情之人?你为他生了儿子,他就不再认你了?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对我一个人无情,真没想到他那彬彬有礼的外表背后,竟然是如此的人面兽心!如若姐姐当真需要出气,小妹一定为你报这一箭之仇。”
赵银月随即想起了当初武后交待的事情,暗暗决定这一次定要将这个秘密报到天后那里,让李显这小人身败名裂,让面前这个漂亮但又悲苦的的姐姐得到补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