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听到身边人的动静,连玥的一颗心就像在擂鼓一样响个不停。
前世的时候,她已经老大年龄了,还是单身一个,虽然身边几乎都是男人,却从来没有和男人有过亲密接触。
一来,军队不允许。二来,她自己那会儿一心扑在医疗研究上,根本就没有想到什么男女之情。探亲回家也曾经被七大姑八大姨催过,但连玥看到她们催婚就觉得恐慌。
原因无他,全都是家庭伦理狗血剧看多了。什么婆婆公公小姑子,闹成一团。连玥才不想自己的人生陷入这样一团乱麻中。
可没有想到,穿越到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她反而要去过这种自己从前十分鄙视的生活了。
哪怕身份贵为太子妃,连玥还是躲不过要和小姑子正面遭遇的战争。并且,这个小姑子还是自己的夫君放在心坎坎上的。除了死去的婆婆,这小姑子就是第一位了。
想来以这个病态男的脾气,她这个太子妃怕是要做到头了。
方才还说以后要给她大把的银子花呢,这下子就全泡汤了,别说银子了,估计等登基之后就是把她打入冷宫了。
连玥不禁后悔起来,她怎么就这么多嘴?
看着身边这个缩着脖子仿佛等待他雷霆之怒的女子,欧阳铎既觉得好笑,又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这么通情达理的太子妃,为什么会在兰章的事情上给他出难题?
她是太子妃,不是别的女人,不是什么小妾侍女,可以随便发脾气,他总要给她几分尊重的。
兰章快要醒了,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欧阳铎扭头看了看水晶帘,兰章就在暖阁里头歇着呢。
“书云,你说说看,为什么不愿意兰章住进太子府?”欧阳铎缓了缓语气,直接称呼起连玥的“小字”来。
连玥心里更加忐忑了,这都直接称呼起名字来了。
虽然在古代,称呼一个人字是对其表示亲近的,但是在连玥眼中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要知道,在前世,书云可是她的大名呀!她小时候,老爸老妈要教训她的时候,都是连名带姓一起称呼的。
连玥就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又安慰自己,没事儿没事儿,欧阳铎现在还需要她给治病呢,大不了,回到太子府,一剂毒药吃死他算了。
“殿下,妾身并不是不喜欢兰章。”连玥叫起庆城公主的名字,以示自己对庆城公主的亲近。而且先立了一个前提,她对庆城公主并无厌恶。
见欧阳铎的脸色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连玥彻底放下心来——有什么好怕的?她在军中什么场面没有看到过?还怕欧阳铎这样一个并无实权的病秧子太子?要知道,她现在和欧阳铎相比,并不是没有优势。
她会治病,欧阳铎的性命掌握在她的手中,她的便宜爹还是右丞相连之祥,已故的便宜亲娘张氏的亲爹还是大学士张昭文。
至于这个张昭文的来历,连玥可都打听好了,是孝贤皇后之父钟老先生的同门师弟。也就是说,她连玥就算没有欧阳铎这层关系,也能够七拐八歪地跟庆城公主扯上关系去。
“妾身只是觉得,兰章住进太子府,实在是大大的不妥。”给自己加油打过劲之后,连玥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了,态度也瞬间理直气壮。
欧阳铎觉得很是有趣,一个方才还吓得都哆嗦了人,不过一息之间,就这样生龙活虎起来了:“哦?爱妃有什么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连玥低下头,微微撇了撇嘴角——怎么听,都觉得欧阳铎这话有点儿像是在嘲笑她。
“妾身觉得,有三点不妥。”
欧阳铎饶有兴趣地追问:“有哪三点不妥?”
“其一,殿下说,兰章是个性子十分执拗的人。方才莲房姑姑也说了,兰章性子执拗,明知道出宫建府会引起朝野上下的震动,招来御史台的弹劾,却仍然执意如此做,一如佑元十年的公主嫁侍女风波。那么,殿下凭什么会认为,兰章会忽然转了性子,答应殿下去太子府居住呢?
其二,殿下与庆城公主兄妹情深,令人钦羡。可自从殿下生病以来,庆城公主可有来探望殿下?甚至,可有派人来探望殿下?殿下的人又可曾接近过庆城公主?这么多年无有来往,殿下怎知庆城公主还如往昔一般对兄长深信不疑?殿下忽然劝庆城公主住进太子府,有没有想过庆城公主可能会有自己的私事,住在太子府会多有不便呢?
其三,庆城公主要在太子府住多久?总不能住到出阁嫁人吧?公主殿下年纪尚幼,又贵为公主,住在兄长家一日两日尚可,若是住的时间长了,殿下让那些御史们做何想?诚然公主殿下任性执拗,又有父皇宠爱,并不会将御史们的话放在心中,那么殿下您呢?
殿下如今病体初愈,正是要做大事的时候,这时候引来朝野非议,对殿下影响并不好。就算殿下不为自己考虑,也总要为庆城公主考虑一下吧?公主殿下总这般任性,将来要嫁何种良人?又有哪位世家公子敢赌上自己的一辈子来娶回一个这样任性的妻子呢?难道一个兴华长公主的教训还不够吗?”
话一说出口,连玥就觉得十分畅快,越说越来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