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官兵根本不信:“胡说!这个就是沈家的姑娘。带走!”
几个兵士上前拉扯阿鱼,见她挣扎,还拿麻绳捆了她的手脚。
——阿鱼是当着傅延之的面被人捆走的。
后来傅延之总是梦见眼泪汪汪的阿鱼,哭着说:“二哥哥救我……”
他和万氏都派人追查过阿鱼的下落,甚至……连江浙一带的妓馆都逐个查了,阿鱼就是杳无音讯。
傅延之始终不肯往最坏的结果想。
他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定远侯府的嫡子身份还是很得别人青眼的,渐渐有交好的夫人们来探万氏的口风。
傅延之便同万氏说:“找不到阿鱼,我是不会娶亲的。”
万氏问他:“若找到了阿鱼呢?”
傅延之笑了:“那我就娶阿鱼。便是她缺了胳膊少了腿,沦落了风尘,我也要娶她。姨父姨母都不在了,除了我,还有谁护着她?”
***
此时此刻,再瞧见活生生好端端的阿鱼站在不远处,眉眼一如既往的明丽,傅延之终于知道“失而复得”是什么滋味了。
想来阿鱼是因为年纪小,才没有充作官妓,而是押到燕京入宫为奴。虽说在宫里伺候人也未见得是什么好事,但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傅延之心想,他得想个法子把阿鱼弄出宫。阿鱼不待在他身边,他总觉得不安稳。
阿鱼妹妹,我来救你了。
进早膳时,阿鱼随口说了句:“来燕京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逛过燕京城呢。”
谢怀璟忖了一会儿,道:“你去换身衣裳,我带你出去走走。”
燕京繁华,天子脚下,钟灵毓秀。这片广袤富饶的土地,有朝一日会为他所有,归他统治。
真想让阿鱼亲眼见证那一刻。
——这个念头一出来,谢怀璟心里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澎湃。
阿鱼回屋换了身轻便的夏裳,谢怀璟亦是微服。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另有几个护卫便服随行。
马车行至热闹的街市,渐渐停下。谢怀璟扶着阿鱼下马车,说:“这边人烟稠密,我们下来走走。”
阿鱼抬眼一望。燕京是与江宁截然不同的雍容繁华——江宁处处有河家家沽酒,水村山郭酒旗风,是文人墨客最向往的那一份平淡雅致。城中也有卖杂物售百货的摊头,见了客人,也是温声细语地聊着天,不急不躁地讲着价。燕京却是极致的喧嚣热闹,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摩肩擦踵,人头攒动,卖风车泥人的、胭脂水粉的、古玩字画的,都在扯着嗓子叫卖。酒肆饭馆迎来送往,别是一番鲜活的图景。
阿鱼抿唇一笑,随谢怀璟一起缓步往前走。
路过一个烧饼摊子,阿鱼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她还没见过这种烤烧饼的炉子,竟是拿水缸做的烤炉,缸炉内壁整整齐齐地贴着一圈方形烧饼。似乎已经烤了好一会儿,焦黄焦黄的,烧饼那种独有的香味已经飘出来了。
谢怀璟见她驻足,便问:“想吃吗?”
阿鱼诚实地点头。
“想吃几个?”
“一个,就尝尝味儿。”阿鱼伸出一根手指,很快又咽着口水改口,“还是两个吧……闻着好香啊……”
谢怀璟要了七个烧饼。他吃一个,一道跟来的四个护卫一人一个,阿鱼一个人吃两个。
阿鱼:“……”好丢脸!就她吃两个烧饼!她看起来还是身量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