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武铎由始至终没有出过面,吴圩料定是其手笔所为。
此时此刻,顾家只有顾长明一人,况且还沾手了孙友祥的案子。此乃皇上钦点的重案,万一出事,完全可以用皇上作为挡箭牌来应付过去。
天大的好机会,吴圩听说顾武铎不日将返回开封府,到时候想再要出手是不可能了。
这间书房之中,是否真如传闻中那样神奇。无论是谁,得到其中密锁的一切,便能够稳坐提刑司高位,办案起来有如神助一般。
吴圩仿佛是着了魔,那种从心底深处攀爬上来的念头,如同沼泽中蔓延疯长的藤蔓,根本无法控制。仿佛他推开那扇门走进去,所有目前的窘境皆会解开,从此以后,顺风顺水,无往不利。
他听不见身后有人在喊他,更看不到周围的花草树木。而顾长明的目光长远而深邃,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
小凤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低声喊道:“那不是令尊的书房,你说连你也不能够进去的。”
“你不是去过吗?”这一点顾长明还是很津津乐道的,曲景山没其他长处,把她的轻功教得出类拔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潜伏在书房屋顶上观望时,屋中的父亲当真一无所知?
“我也只是在外面小觑了一下,憋着一口气差点换不过来,哪里还敢真的进去。”小凤凰没想到他会把此事拿来戏谑,可见今天的事件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她反而松口气又道,“我在想,没准令尊大人当时知道有只麻雀蹲在头顶上,他实在是懒得搭理罢了。”
顾长明见吴圩很快走到书房前,终究是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此人狼子野心,早些年的时候隐藏的不错,现今是根本不把顾家放在眼里了。
既然有人愿意去闯父亲的这个禁忌,顾长明非但没有阻拦,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凤凰,你猜他到底敢不敢进去?”
小凤凰站到他身边,一直盯着那个方向:“我可猜不好,刚才看他气势汹汹的,以为这就要推门进去了,怎么手都推着门板了,却停下来了。”
“胆子不够大。”顾长明微微笑道,“其实里面也没有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说连你也不能进去的吗?”小凤凰扭过头来,一脸的恍然,“难道你其实是进去过的?”
顾长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刚想让她继续再猜。骤然间,他的瞳仁紧缩,屏气不语。小凤凰站的角度正好侧过来一些,看不到顾长明究竟见着什么令他如此大反应的场景。甚至是相识以来,她从未曾见过的一面。
吴圩同样一脸见鬼的样子,眼见着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顾武铎闲庭若步地走出来,正好与他打了个照面。
“顾……顾……顾大人。”吴圩完全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一共才说清楚三个字。而且他立时做了个可笑的举动,回过头朝着刚才与顾长明的方向看来,正正好好见到顾长明负手而立的样子。
如果说是顾长明为了吓唬走他,乔装打扮成顾武铎的模样,吴圩大概还能多信服两分。可是,他得到的所有消息都是顾武铎还有三五日才会回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出现在家中!
顾武铎的眼神比顾长明锐利的多,只单单看了吴圩一眼:“我说外头这么热闹,原来是你带着提刑司的人过来。怎么?出什么事情了?”
小凤凰跟着目瞪口呆,虽然没有见过顾武铎,和身边人七八分相似的五官气质,哪里还能猜不到书房中走出来的人是谁!
“有案子,有案子要查。”吴圩的舌头完全不听使唤,他恨不得用手把舌头拽出来,捋直了再回答。
“提刑司有案子要查,怎么查到我这里来了?难道说是长明犯下的案子?”顾武铎几步从书房门口走出来。已经有眼尖的看到他,同样比吴圩的反应好不到哪里去,同手同脚的停住了。
“怎么会,长明公子嫉恶如仇,黑白分明,一向是……”吴圩刚说得利索些,被顾武铎扬手阻止了后面夸赞的话。
“府中除了他只有下人,若是下人犯错,哪里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的。你捎带一句话,长明自然会把人送过去的。”顾武铎见着周围的人纷纷停下,齐整的把目光转过来看着自己,“吴大人带了这么多的手下,在我的家宅中进出自如,好歹要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吧?”
吴圩后背的衣衫浸湿,哪怕他进了书房发现有杀人的陷阱,也比眼前与顾武铎面对面说话要强上十倍百倍。他一定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才会惹下这样的祸事。
“有人试图从提刑司劫狱。”吴圩额角的汗珠子顺着眉毛滴在眼球上,疼的他缩了缩脖子,“有眼线说见着逃到此处,我是与长明公子商量过,他应允我过来翻找一下,以免让疑犯成了漏网之鱼。”
“原来是这样。”顾武铎的声调始终平平无奇,仿佛无论吴圩说出什么,他都不会吃惊,“那么疑犯找到了吗?”
吴圩在心里暗暗抽了自己十七八个耳光,为什么要说疑犯!如今疑犯连个人影都瞧不见,怎么向顾武铎交代!